它。我已经损害——伤害——离开了我的主人。在我自个儿眼中我也是可憎的。但我不能回去,甚至后退一步。上帝得继续领我向前。至于我自己的意志或良心,充满激情的忧伤已经把一个扼杀,使另一个窒息。我一面在路上孤独地走着,一面嚎啕大哭,越走越快,就像发了狂。一种虚弱从内心开始扩向四肢,攫住了我,我摔了一交。我在地上躺了一会,把脸埋在潮湿的草地上,我有些担心——或者说是希望——我会死在这儿。但我马上就起来了,先是四脚四手往前爬了一阵,随后再次站了起来——像以往那么急切和坚决地走到了大路上。
到了那里,我不得不坐到树篱下歇口气。正坐着,我听见了车轮声,看到一辆公共马车向我驶来。我站起来招了招手,它停了下来。我问车子开往哪里,赶车人说了一个离这儿很远的地名,我确信罗切斯特先生跟那里没有联系。我问出多少钱才肯把我送往那里,他说三十先令。我回答只有二十,好吧,他说勉强算数了。因为车是空的,他又允许我坐在里边。我走进去,关上门,车子便滚滚向前了。
好心的读者呀,但愿你从来没有感受到过我当时的心情!但愿你两眼从没像我那样泪如雨下,淌了那么多灼热揪心的眼泪。愿你从来不必像我当时那么倾吐绝望而痛苦的祈祷,向上天求助。愿你永远不必像我这样担心会给你全身心爱着的人带来灾祸。
第二十八章
两天过去了。夏天的一个傍晚,马车夫让我在一个叫作惠特克劳斯的地方下了车,凭我给的那点钱他已无法再把我往前拉,而在这个世上,我连一个先令也拿不出来了。此刻,马车已驶出一英里,撇下我孤单一人。这时我才发现忘了从马车贮物箱里把包裹拿出来了,我把它放在那儿原本是为了安全,不想就那么留下了,准是留在那儿,而我已经莫名一文了。
惠特克劳斯不是一个镇,连乡村也不是。它不过是一根石柱,竖在四条路汇合的地方:粉刷得很白,想必是为了在远处和黑夜显得更醒目。柱顶上伸出四个指路标,按上面的标识看,这个交汇点距最近的城镇十英里,离最远的超过二十英里。从这些熟悉的镇名来判断,我明白我在什么郡下了车。这是中部偏北的一个郡,看得出来荒野幽暗,山峦层叠。我身后和左右是大荒原,我脚下深谷的远处,是一片起伏的山林。这里人口必定稀少,因为路上不见行人。一条条道路伸向东南西北——灰白、宽敞、孤零,全都穿过荒原,路边长着茂密的欧石南。但偶尔也有路人经过,现在我却不希望有人看见我那么在路标下徘徊,显得毫无目的,不知所措,陌生人会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也许会受到盘问,除了说些听来不可信和令人生疑的话之外,会无言以对。这一时刻我与人类社会完全失去了联系——没有一丝魅力或是希望把我召唤到我的同类那里,——没有谁见到我会对我表示一丝善意或良好的祝愿。我没有亲人,只有万物之母大自然。我会投向她的怀抱,寻求安息。
我径直走进欧石南丛,看见棕色的荒原边上有一条深陷的沟壑,便一直沿着它往前走去,穿行在没膝的青色树丛中,顺着一个个弯道拐了弯,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找到了一块布满青苔的花岗岩,在底下坐了下来。我周围是荒原高高的边沿,头上有岩石保护着,岩石上面是天空。即使在这儿,我也过了好一会才感到宁静。我隐约担心附近会有野兽。或者某个狩猎人或偷猎者会发现我。要是一阵风刮起了荒草,我就会抬起头来,深怕是一头野牛冲将过来了。要是一只行鸟叫了一下,我会想象是一个人的声音。然而我发现自己的担忧不过是捕风捉影,此外黄昏过后夜幕降临时深沉的寂静,使我镇定了下来,我便有了信心。但在这之前我没有思考过,只不过细听着,担心着,观察着。而现在我又恢复了思索的能力。
我该怎么办?往哪儿去?呵,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