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根本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一样?我怎么能忘了他?我怎么 能忘得了这一切?我怎么能。。。。。。”她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弄花了一张玲珑面庞,毁掉了无比精致的妆容,就像这五年里的无数个夜晚一样。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就已经习惯了用酒精麻痹自己,仿佛那样就可以把所有的痛苦抛到脑后,仿佛只有那样才可以不去想起黄荆楚。
曼陀对着我,哀哀地说:“再也回不去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小美。。。。。。”她眼里满是痛楚凄惶。
是啊,再也回不去,我们都回不去了。
命运啊,你真的太残忍。你是何其漫不经心地,把一些人的生命轨迹交织在一起,让他们相聚。然后,你又是何其狠心地,对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你将那个 相聚的结点打了一个死结,惩罚他们的年少无知,控诉他们不知天高地厚。你让每一个人尝尽聚散离合,对他们肆意折磨,你随手将他们关进一个深不见底的牢笼, 让他们此生都无法挣脱被囚禁的命运。
当陈年沦为往昔,当岁月无法逆转,对或错都已无力挽回,最残忍的是,它还要胁迫你去忘记。
忘记,是一个多么自欺欺人的词汇啊!不论是忘掉一个人,抹去一份记忆,还是掩埋一段岁月,谁能真正做到。谁又能真的失忆,将往事和歉疚,以及满心的爱与恨一并删除?
曼陀不能,我亦无法。
黄荆楚,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五年前,发生在锦绣城里的一场群殴事件,闹出了一条人命,轰动全城。那场事件的主犯就是黄荆楚,而被打死的人是地皮。
法院宣判的那天,老三、岳子、我和曼陀都去了法庭。二审的判决结果是,黄荆楚犯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判处有期徒刑12年。
那一年,他19岁。
那天,宣判结果出来之后,黄爸当场突发脑梗阻被送进医院,差点没了命,黄妈几乎哭断了气,曼陀瞬间瘫倒在地上,冲着荆楚的背影放声哭喊:“荆楚!荆楚!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
岁月的列车呼啸着从我们面前驶过,带起了漫天黄沙,带走了素白的青春。那巨大的车轮从谁的身上碾过,碾轧出了一片鲜红,它又在谁的心上留下了永远无法愈合的裂痕,涌出汩汩鲜血。
去年,黄妈查出得了肝癌,那段时间,我和曼陀经常去探望她。
她本就是那种个性极刚强的女人,在经历了几次大风大浪之后,心情反而变得很平静。她说自己这辈子早就什么都不怕了,而今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亲眼见到荆 楚娶妻生子。她还说:“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如果荆楚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也不至于老得太快。”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和曼陀听得凄然,那一刻,我只觉有一股钻 心的刺痛袭上心头,痛到血脉骨髓里。
那天,我们一老两少三个女人,拥抱着彼此,放声痛哭了一场。
半年之后,黄妈带着遗憾与世长辞,我们一直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荆楚,因为那是她生前最后一点点愿望。
原本那么幸福美满的一家,而今已是家破人亡;原本应该风华正茂的一个青年才俊,如今已是未老先竭。
记忆犹如海啸般无情,一次次摧毁已是断壁残垣的躯体;疼痛犹如烈火般灼热,一遍遍焚烧早已荒芜苍凉的内心。
痛苦这种东西,如果噬心,便与爱和恨一样,只能随着时日有增无减,就像是发了炎的伤口,任凭它一直一直溃烂下去,便永无痊愈的可能。
如果说,悲剧对于逝者来说,是一个偌大的休止符;对于忏悔者来说,是一场刮骨的洗礼;那么对于深爱他们的人来说,便是一只吸血蚀骨的毒蝎,一寸一寸吮吸吞噬着躯体和灵魂,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