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摆接风宴。
我坐在床榻边,忽又念及在永京时,与爹娘,与莫子谦和杜修一同打发过光阴,也不知回京后,那样安宁时日还有多长。
更不知对于今时今刻时局之变,他们各自心里又明白多少。
倒是莫子谦,承他爹爹镇大将军衣钵,做了一名武将。
莫子谦为人虽时而吊儿郎当,但却一直死心塌地地追随史丞相,想要做名精忠报将士。凡事有两面,如今这状况,对莫子谦来说,也算英雄有了用武地。
本说是穆临简骑马带我走,然而用过午膳到屋外一看,闫三两却给我二人备了辆小马车,马车内堆小山,小山里是各类吃食,以及过冬棉衣,有件袍子甚好看,玄色带暗纹,穿在穆临简身上定然英姿勃发。
我见着这堆小山,才慌忙忆起包裹里那些一路淘来地方货,点点算算几乎全留在穆临简家里,顺道挂了个银子做铃铛在可可脖间。
可可今日极温顺,老老实实地跟在我与穆临简腿边,不蹦跶也不四处乱蹭,只时不时用爪子刨弄脖子前铃铛,再抬头来瞧瞧我。
昨夜穆临简说这猫喜欢我,我还不甚相信,今日见它这般模样,反倒有些舍不得它。
只可惜可可早在北荒有了子孙后代,若非如此,我与穆临简也可将它带上一起走。
这日太阳不烈,我换了男装着一身紫衫,风柳木槿扇握在手里,随着风一起晃。
临别不需多言。我觉摸着反正辞官后,我就是闲人一个,到时若想着谁,念着谁,就自个儿瞧瞧去,因而我也并未摆出一副多么不舍形容,简单与景霞三人话别,便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见洛姥姥笑着,景霞沉默着,闫三两哭着,母猫可可跳上树,蹲坐在枝桠上愣神地将我们瞧着,唯独不见倒霉园子。
若倒霉园子也在,那眼前这副场景,才真真叫做花好月圆。
不想穆临简驱车打马才走了两步,车后忽然传来倒霉园子扯着嗓子叫喊声音:“小叔——,小婶——,欸你们等等我,等等我啊——”
我与穆临简同时一愣。
穆临简跳下马车往后一瞧,讶异地挑起眉头。
我瞧见他这副神情,也好奇地跳下马车。只见倒霉园子今日用头巾扎了个发髻,背上扛两个背过,腿下系两个布囊,地上还拖着一个包裹,正蹒跚跑着,死命地往我们跟前赶。
待走近,他气喘吁吁地将浑身包裹囊子往马车上一扔,因个子矮,他跳了几跳没跳上来,便朝穆临简张开手:“小叔,抱!”
我纳罕道:“你要跟我们一起走?”
倒霉园子抱臂往车轮上一靠,怨道:“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今天要走,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害我忙天荒地收行囊,也不知东西备齐全没。”语毕,他瞟我一眼,又道:“我晓得小婶你在京里身份是男人,放心吧,我日后叫你小沈哥哥,反正小沈跟小婶念法一样,好记。”
我语塞,默了好一阵才又道:“现如今,京里日子不一定有北荒好,你果真要去?景霞姐三两哥也同意么?”
园子道:“我说我在北荒呆着也没多大出息,不如跟小叔一起出去见识见识,再说了——”他双手一搓,两眼放精光,拽了拽我衣摆悄声道:“满京城漂亮小妹妹,还在等着她们宋小久哥哥呢……”
不知为何,看着此时倒霉园子,我忽然想起几年前,杜修因着梦遗一事,被莫子谦打击得体无完肤一事。抬手在园子脑门上一敲,我道:“你就得瑟吧,回了京城,你小沈哥哥将你交个个中高手整治,看你到时还能不能横着走。”
倒霉园子双眼发绿:“个中高手?放马过来,尽管放马过来!”
穆临简一笑,抱起倒霉园子往马车里放了:“年纪轻轻,是该出去历练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