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纬一怔,有些迟疑地道:“爱妃的意思是?”
冯小怜轻笑一声,在夕阳的余晖下,她那白皙粉嫩的面颊上笼上一层淡淡的金辉,就连脸部的绒毛也是纤毫毕现,看上去朦胧而曼妙,直让高纬一呆。
“陛下,您不如更猎一围,让心中的担忧愤怒得以宣泄。”顿了顿,冯小怜接着说道:“平阳城虽然陷落,但周军也不能顷刻而至,有安德王为先锋,并州暂时并无危险。”
高纬思索片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爱妃所言甚是。走,待朕捉住了先前那畜生,再去理会宇文邕那老匹夫也不迟!”
“多谢陛下怜惜臣妾!”冯小怜一脸幸福,满面红晕地看着高纬,一副小鸟依人地贴在高纬的身侧。
“哈哈哈哈!”高纬顿时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马鞭一抖,“啪”的一声抽在马臀上,骏马吃痛,嘶鸣一声如电窜出。高纬的一番动作倒也豪气,只是他却未曾瞧见,冯小怜眼中一闪而逝的有些得意,又有些复杂的神采。
时间回到两天前,平阳城。
“啊,你们这帮狗娘养的,去死,去死!杀!”李三狠狠地将手中的长枪刺入一名刚刚攀上城墙的周军体内,面目扭曲狰狞,双目血红私欲嗜血,口中发出如同猛兽般的嘶吼声。
一个人的成长也许需要数年,甚至十数年的积累,但有时候也许只需要一瞬间。战争,死亡,无疑是能让人在片刻间脱胎换骨的催化剂。
李三无论如何也忘不了,一个近在咫尺的战友被敌人投石车抛上城墙砸成肉酱的情形。
那一瞬间,他亲眼目睹了战友的头颅如同西瓜一般爆碎,红的白的脑浆四散飞溅,脖子脊椎被生生折碎,粘稠腥臭的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不只如此,他还清楚地记得战友死前眼中的惊愕与绝望,那眼神如同烙印一样刻在李三的心头,让他颤栗,让他疯狂。
他本来是个极其怕死的人,但当目睹了战友死亡的惨状,整个人突然变得癫狂起来。如果没有周军,也许就不会有战争,自己可以在军队中吃饱肚子,家中的老母也能有口饭吃,说不定过两年还能说上一个媳妇。然而周军的突然降临,让他这低廉卑微的愿望都要破碎。他恨,他怒,既然要死,何不拉上几个垫背?
无欲则刚,无畏则强。一个癫狂的不怕死的人,所能爆发出的战斗力实在可怕。就如现在的李三,虽然浑身鲜血淋漓,但整个人依旧异常亢奋,凶狠至极。
“杀!”
然而李三还来不及得意,有一个周军攀上城头,手中的钢刀阴狠地借着同伴尸体的掩护,阴狠地向着李三的肋下刺去。这一下要是扎实,李三焉能有命?然而此时他旧力方去,心力未生,想要躲避已是不能。
就要死了么?这样也好,终于可以解脱了!
李三抬头看向远处的天际,五彩缤纷的晚霞是那般美丽,只是他却再也无法欣赏。然而李三等了半天,敌人的钢刀却依旧未刺入自己的体内,耳边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发什么呆,你不想活了?”
李三扭头看去,却见一脸鲜血的郑兴正站在自己身边,恼怒地瞪视着自己,而自己身周的周军俱已死去。
“谢谢!”李三感激地道,郑兴却是理也不理他,冷冰冰地道:“不想死就认真点,我能救你一次,却不可能救你两次!”说完,郑兴便扑向一边,一刀将一个刚爬上城墙的周军劈下城去。
“呜——”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疯狂进攻的周军气势突然一弱,眨眼间便如潮水般退去,让开了满目疮痍的战场。
从开始到现在,战争已经进行了三个时辰。平阳城下的护城河在一个时辰前便被周军在投石车的掩护下填平,周军的步卒得以攀上城墙作战。
震天动地的喊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