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回来,一脸的气急败坏:
“熊哥,你来看!”
望渔津,嶙峋山崖边伸出的一片浅滩上,新搭出一抹凉棚,棚外或坐或躺着八、九个标兵,凉棚顶上,有气没力地耷拉着一面红旗,红地,白字:
官办船厘。
许老四脸色登时煞白,口中不住叫苦:
“该天杀的官兵,啥时候在这兔子都不来的地儿添了个厘卡!”
熊有方看了泥鳅一眼,点了点头:
“泥鳅,此番用得上你我弟兄的大刀了。”
泥鳅会意一笑:
“熊哥,留神着采石干,老四,你歇着,看爷们诛妖!”
两人呼啸一声,齐刷刷拔刀跃起,几个兔起鹞落,已扑到凉棚边,刀光过处,登时砍翻了两个。
“长毛!”
标兵们惊呼着跃起散开,但旋即便发觉对方不过两人,胆气稍壮,摸刀捻枪,又重新围拢上来。
“当我者死!”
熊有方和泥鳅如两头出山猛虎,两口钢刀旋舞如飞,连连惨呼声中,标兵们一个又一个地倒下去。
“砰!”
一声枪响,熊有方魁伟的身躯猛地晃了一晃,旋即又怒吼着扑了上去,转瞬间,那个放枪的营弁,和剩下的两三个标兵,都被两人的钢刀,劈倒在凉棚外的血泊之中。
“熊哥、熊老爷,你没事罢?”
许老四从山脚奔出,和泥鳅一起扶住了熊有方。
枪声的余音,犹在江面山崖间回响着。
熊有方拄刀挺立着,胸口血糊糊的一大片,嘴角却挂着笑意:
“这妖崽子,惶急之下,没装子药(2),否则老熊早升天见天父去了。”
两人都吁了口气。熊有方放开刀柄,伸手解下染血革囊,小心地系到泥鳅身上:
“兄弟,你快下水,带着这采石干,顺江直游进天京去。”
泥鳅一惊:
“熊哥,嘛子这样子讲,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便了。”
熊有方怒道:
“糊涂话!我如今中了枪,下不得水,如何拖累你?”
“熊哥……”
熊有方真急了:
“你再磨蹭,须误了天国江山社稷!”
泥鳅一咬牙:
“熊哥,天父看顾!”
“许老四,你速走罢,莫陪我白送了性命。”
见泥鳅已游得远了,熊有方转脸看着许老四道。
许老四苦笑一声:
“小老儿不想死呢,可是晚了。”
他伸手一指,顺指望去,团练的旗帜缨枪,已在不远处的山石尖跳跃。
熊有方扫视一眼周围,见凉棚里堆了几桶火药,捂着胸口的伤处,慢慢走了过去:
“许老四,有火镰没得?”
许老四黑着脸,寻了根干柴,哆哆嗦嗦地点起根火把来:
“也罢,也罢,小老儿这把年纪,没亲没故的,活也活得够了,熊老爷,听你们王爷讲道理(3),你们活着坐小天堂,死后便上大天堂,永远享福,永远威风,如何,让小老儿也沾些光罢?”
熊有方朗声长笑,宽阔的脸膛被火把照耀着,显得一片明亮:
“好老四,来来来,你我同登天堂享福!”
许老四跨前一步,又停住了,把火把递给熊有方,伸手捋下金钏,放在凉棚口的地上:
“欠柴老实的采石干钱还没给呢,都上大天堂了,好歹不能辱没了天国的颜面。”
“轰!”
当惊魂未定的练丁们战战兢兢地蹭到夷作一片白地的凉棚边,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禀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