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得慢了點,就聽病房裡充滿了乒桌球乓的撞擊聲和秦祝一哽一哽的聲音。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叢簡試著攥拳,感覺比白天有了些力氣,啞著嗓子喊:「祝祝……」
「嗯?」秦祝停下動作,用薄被打了個結,把估計就是叢疏的人綁在床角,摸到病床邊開了燈,「叢簡?叢簡你沒事兒吧,他沒——」
秦祝話沒說完就看到床上落了一支在自己記憶里清晰無比的小注射器。
是那個,什麼催化劑。
秦祝趕快小心地拿起來丟到了一旁。
叢疏!果然又是他想來害叢簡!!
秦祝扭頭一看,開燈後那個人不再透明,朦朧能看出個人形,回身拎起枕頭就要上,忽聽叢簡又在喊自己。
「祝祝。」叢簡喊住了秦祝,「怎麼回事……」
秦祝一指床角:「他——你等會兒,等我、把他捆好。」
他氣得夠嗆,喘氣都有點捯不過來,劃拉著所有能捆人的東西,把逐漸清晰的磨砂叢疏捆了個結結實實。
確定沒問題了,秦祝氣呼呼地回到叢簡身邊,剛想伸手,想起自己摸過催化劑,又把手縮了回來。
「他又來害你了!」應是又氣又恨的一句話,秦祝衝著叢簡說出來,帶不上想像中那個勁兒,更氣了,氣得鼻子發酸,「憑什麼又來害你……」
憑什麼!
氣!!
秦祝想抹抹自己的臉,不行,摸過催化劑,他可不想在叢簡面前不笑就開花。
而且他忽視了一點,叢疏會不會還有其他害叢簡的方式,病房裡現在是不是很危險?
叢簡看著秦祝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團團轉的模樣,心裡也發急:「別急,沒事……」
「怎麼沒事兒了!」秦祝氣道,「他,給你打那個!你,都那樣了!」
氣得胸口憋悶!
頭暈!!
沒法直說,他不知道「許願」過後叢簡還有沒有突然裂開的記憶,沒有的話,還是不記得為好,太可怕了!
「怎麼沒事兒。」秦祝重複,「我都快,快嚇死了……」
叢簡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大顆的水滴落了下來。
雖然他聽得特別心疼,但這滴正好落到他手上,那——
那麼一下就差不多把他給整個兒擊碎了。
他記憶里有沐浴神血烙入靈魂的劇痛。
這一滴眼淚,比那時疼千萬倍。
可算明白為什麼要用神淚洗清外來神力了。
意識被神淚打碎成微小的塵埃,沒點兒真東西,還真聚不回來。
「叢簡!」秦祝看見叢簡猛然變了臉色,嚇得腦子裡「嗡」的一聲,聲調都變了,「叢簡?你怎麼了,哪兒疼,哪兒不舒服?我按鈴……」
「別。」叢簡抓住秦祝的手,攔住了他,又有幾顆淚珠噼里啪啦落在自己胸口,頓時再說不出話來——這是他活該受的錘鍊,懲罰他曾經心懷貪婪愛意,也告誡他不可再有所隱瞞,可就是,這時機……
「叢簡。」秦祝扶住像有許多話要和自己說的叢簡,「我,讓我——」
叢簡只強行擠出了一個字:「別……」
沒管用。
秦祝聲音極其響亮地哭了出來。
雷聲大,雨點更大。
叢簡只感覺自己像風雨中飄搖的——隨便什麼玩意兒,聚起來立即被打散,又立馬心急如焚地齊聚,想向秦祝證明自己真的沒毛病。
辦不到。
「憑什麼……他、他當著,我的面……」秦祝開了頭就完全停不下來,耳朵里全是鳴雷般的聲音,只能靠喊排解氣得快爆炸的情緒,「他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