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西荻国的三皇子,匡云西。因为常如枫在他脸上,瞧见了与匡云中一般的美丽棕眸,澄彻、透明,似琉璃般不含一丝杂质。
为什么可以在这样可怕的炼狱中活得如此纯粹?
“不要动不动就提死字。”她突然想起匡云中的话,他老这样骂她。
因为是历尽千辛万苦才存活下来,所以生命才会显得特别光辉吗?她不懂,心头的冰融得更快,化成一阵阵水气蒙上她眼眶。
“姑娘一块儿来喝碗粥吧!”一道男声在她身边扬起,是匡云西。
常如枫抬眼,直迎上了那双美丽无双的棕眸,与她最爱的恋人一模一样的棕眸;泪水再也压抑不住滑下她眼眶。
“哇,你怎么哭了?”匡云西手足无措。
而她只是哭,心痛得无法忍受。
“别哭、别哭。”他小心翼翼拍抚着她的背。
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温暖让她哭得更加厉害。
匡云中说的都是真的,他的无可奈何、他的忧伤悲恸,她至此全部了解,但也正因如此,他与她之间的鸿沟更深更广,天与地的差别,已经无法挽回。
“呜……相公……”一声呼唤,哭的是她无缘的爱人、她不得不做下背叛先祖遗训的规定,以及她注定了晦暗的未来。
“少爷,咱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看着对面胳臂粗的铁栏杆、踢踢脚下腥臭的烂泥,顺公公真讨厌死这个阴暗恐怖的地牢了。
“不知道。”匡云中没睁眼,继续坐在地上吐息运功。自那夜,他的身分被常如枫识破后,她本来要他服下无心果,成为她终生傀儡的。
但后来,她却突然改变主意,命人将他与顺公公打入地牢,每天只派一名聋哑婆婆送饭菜。
至今,已过半月,他没有再见过她一面。
不知她好不好?若他身分未暴露,十天前本该是他们的成亲日;早已公诸天下的婚礼,却突然少了他这名新郎倌儿,那场面必定十分难堪吧?
“我对不起你,如枫。”他实在亏欠她太多了,尽管他撒谎的出发点并非为了自己,但西荻国民是人、她亦同,实在没理由为了他的国家,牺牲她一人。
唉!不过现在说再多也来不及了。眼下他唯一能做的是,尽快恢复功力,以保护顺公公离开地牢、回西荻,向四位皇兄报告他失败的消息,请他们另谋他法解决国内窘境。
至于他。“呵……”唇边的笑苍凉似十二月的隆雪,他已决定,后半生将永远为弥补她而活。如果她还愿意要他这个傀儡的话,他甘心服下无心果,从此心底只住她一人。
“常小姐。”顺公公忽地叫道。
匡云中霍然睁开眼,阴暗的地牢那端,一点光亮缓缓接近;晕黄的烛火下,照出一张惨白憔悴的娇颜。
他起身,慢步走向她,隔着铁栏杆与她凄然的容颜相对。
“十五日又两个时辰不见了。”他扬唇笑道。
常如枫鼻间倏地一酸,如今才知相思磨人,不过十余日,她已想他想得快要发疯。
“你好吗?”他探出手,抚着她微凉的颊。“你瘦了,是想我想的吧!”
“唔……呵……”忍不住鼻酸,她流下泪,但唇角却弯起一朵许久不见的笑花。这世上也只有他能够左右她的情绪如此彻底,要她笑就笑、要她哭便哭。
他美丽的棕眸底添入了几许红丝,看得人不禁心碎。“但你想我一定没有我想你多,因为我比你瘦多了,瞧……”他的手臂穿出铁栏杆拉起她的手,凑近他脸颊。“是不是变得好瘦?可见我是多么地思念你,茶不思、饭不想,日日夜夜只念你一人。”
她蠕动着双唇,想开口骂他又说谭话,就像以前那样,与他嬉闹地开着玩笑,将平凡的日子妆点得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