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麻麻摆着百十具尸体,看他们身上的铠甲鸳鸯战袄,明显不是开原军。
守军在瓮城设置了伤兵营地,方便临时安置伤兵,那些战死士兵的尸体都被远远运走,免得留下影响士气。
“咋死这么多人?”
刘月儿解释道:“都是城下的败兵,天津卫所兵,守军拉他们上来时,叛军隔着护城河射箭,很多人被箭射中,能活下来的都是少数。”
她说着,抱着一堆蜂蜜纱布跳下马车,大步朝伤兵营地走去,迎面过来几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救护兵,连忙从左妙晴手中接过蜂蜜和纱布,朝那些大声惨叫的伤兵身上涂抹。
一些救护兵则用烧红的小刀从伤兵伤口剜出箭头,空气中弥漫着人肉烧焦的味道,刘月儿皱紧眉头看了会儿,实在忍受不住,不及和左妙晴道别便转身离开了。
左妙晴却是丝毫不惧,她做救护兵已经一年多,比眼前血腥十倍的场面都见过,营长见左妙晴回来,连忙给她安排道:
“小左,千斤闸那边刚经历一场恶战,中军卫队死伤好几人,你赶紧带人过去看看,我们的人都赶紧拉回来,等会儿大炮攻城,炮子打在尸体上就分不清了。”
左妙晴答应一声,带上三个救护兵穿过狼藉不堪的城南地带,朝瓮城边缘的千斤闸走去,越往那边走,地上的箭羽便越密集,可见这里不久前遭遇过一场血腥战事。
从千斤闸下伸出几只胳膊,胳膊已经折断,胳膊下面的躯体被千斤闸压成了肉泥,周围血浆飞溅,像是一团团泼开的颜料。
左妙晴环顾四周,发现以千斤闸为界,两边都堆满了尸体,千斤闸后面的伤亡情况她虽然看不到,却很容易想象得到。
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足有上百具,主要是攻入城中的叛军,他们中很多人都是在乘乱冲进瓮城后被城头火铳兵开枪打死,一些侥幸没死的叛军则被后面赶来的长枪兵和中军卫队杀死。
辅兵用钩子将层层叠叠的叛军尸体扒拉下来,直到露出底下穿戴开原军军服的尸体。
出现开原军尸体后,辅兵全部散在四周警戒,救护兵上前继续清理,他们的动作明显更加精细小心,所有人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同袍尸体在自己手里有所损伤。
一具、两具、三具,直到一位身材极为高大的开原兵出现,远处辅兵惊叫一声,他们都认得,这便是中军卫队勇士林宇。
林宇左手紧握那根伤痕累累的狼牙棒,上面挂满了血肉,他身上棉甲锁子甲已经破裂,腰背上插着密密麻麻十几支箭簇,血水顺着铠甲汩汩往下流淌。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周围警戒的辅兵忍不住纷纷朝这边打量,他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开原最勇猛的一名武士,竟然被叛军杀死了。
左妙晴伸手在巨人脖颈上探了探,对旁边辅兵喊道:“ 把他抬进瓮城,还没死。”
四名辅兵用门板当做担架,连忙将林宇抬起,一名辅兵想要把巨人手里的狼牙棒取下,使劲拔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只得由巨人将狼牙棒拽着,一起抬去伤兵营。
此时救护兵已经清理完所有战兵尸体,并将幸存的三四个伤员运回伤兵营,左妙晴望着眼前惨烈的战场,原本早已麻木的场面,看得她心惊肉跳,左边眼皮也跟着狂跳起来,她隐约感觉到心中惴惴不安,她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快步上前跟上前面队友,赶去伤兵营救治伤兵,刚走了几步,忽听后面有人喊:
“哎,别走啊,底下还有具尸体啊。”
左妙晴鬼使神差的往后望去,抬走林宇后,林宇身下位置露出个浅浅的弹坑,应当是昨日叛军用红夷大炮攻城时留下的。
“怕是被炮子打烂了。”
她快步走到那个藏有尸体的弹坑旁边,俯身漫不经心朝坑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