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歌身体一僵,顿住呼吸。
“我不要你为我打天下了。”她抬起头来望他,用脸颊轻轻蹭他的下巴,轻声说道,“我接受不了有人直接或者间接因为我而死掉,我接受不了,哪怕是为了什么正义的光明的美好的前景。我怕了,少歌,我如今唯一的愿望,只是和你平平安安活下去。你不要做歧王,这样也不会再有人盯着我们,要我们的命。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到处走走看看,要钱有钱,要武功有武功,四处惩恶扬善,装比打脸扮猪吃虎多好啊。”
他愣了片刻,低低地笑了。
“小二,”他的语气是少见的严肃清冷,“逃不过的。当你看见有人为着一己私欲,将千万人烹于火上时,你如何能够置身事外?除非你成了圣人,视天下人为刍狗,否则总是会卷进去的。到那时,你又会后悔为何不将力量握在自己掌中。”
“没有人能逃得过吗?”挽月喃喃道。
“没有。”少歌抬平一只手臂,缓缓划过半圈,“这是一个黑暗的世界,小二,你愿意做一点烛光,走到哪里照亮哪里,随时可能会被风吹熄雨打灭,还是愿意做天上的日月,将光芒洒遍每一处,叫黑暗无所遁形?”
她心中一震,含泪道:“你都打定了主意,我还有得选吗?我跟着你就是了。”
他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不要再胡思乱想,没事多看看我是我不好看吗?”
“噗!好看,你最好看,天下第一好看。”
“我知道,不用一直强调。”
……
陆川做梦也没有想到,只过了两日,竟然又叫神棍七给跑了!
近来挽月睡得不稳,每每天还未亮人就醒来,醒来了不动又憋得难受。
她一动,少歌也睡不踏实。
于是她自觉地下了床,搬个椅子坐到门口去等日出。
她又见到了神棍七。
这一次,他聪明了,做贼一样贴着墙根蹭了过来。
但他依旧没有理一理那蓬乱发,就叫它们凌乱地趴在脸上,遮了大半张脸。
虽然这一次他已经很小心,走得极慢,胸腔里却依旧有些呼哧呼哧的声音。
他径直朝着挽月走来。
挽月有些发愣。不是说数年才醒一回吗,这才两天功夫,怎么又醒了。
千万个问题涌到嘴边想要问他,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卡在那儿,不知该谁先谁后。
愣了半天,一个字没说出来。
神棍七可没功夫等她慢慢地想,他凑到了她身前,猛地弯下身子,对着她的脸哈了一口气。
挽月被这莫名其妙的突袭惊得魂不附体,急急屏住了呼吸。
有心一脚踹过去,又担心他这副朽木般的骨架一踹踹散了。
睡了二十年没刷牙的人……睡了二十年没刷牙的人……
趁她愣神,神棍七趁胜追击,吸了吸气,鼓起胸膛,再对着她的鼻尖悠悠长长哈了一大口气。
挽月忍无可忍,伸出双手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果然像她预料的一样,他的身体轻得像一张薄纸片。
神棍七倒退了几步,险险没跌坐在地上。
她有些心惊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忍不住轻轻捻了捻他胸前肋骨的触感清清楚楚留在了她的指尖,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啊……这个人真的是皮包骨,一丝丝肉都没有的。
就在这一刻,她不小心吸进了一口气。
她下意识地先屏住了呼吸,像是想要反悔,把已经吸进胸腔的这口可怕的空气给吐出去,然后她反应过来,已经迟了,来不及了。再下一刻,她愣住了竟然没有意想之中的怪味,只有淡淡的青草香。
但她还是很不爽。不爽极了。
不等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