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内被咬的血肉模糊,天枢仅是皱紧了眉没有推开,药混着鲜血滑入她的喉中,天枢迅速抽回舌,手指蜻蜓点水般抹去她唇角沾上的血迹,嘿嘿笑着:“连水都省了,真好。”
他本就生的好看,这一笑更是百媚横生,可配上如今的场景,那被鲜血染红的白牙,却让人觉得那般没心没肺。
清醒意识的最后一刻,那没心没肺的笑容凝结在莲夙的眼中。
仙界
“阁主,这结界还能撑多久?”陌上云背倚着结界壁道。
正在打坐的窥天阁阁主缓缓睁开眼,眸色空洞,巡声望去:“这个我也不知道。”
“但……应该能支持到计划成功吧。”
陌上云仰首,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在微冷的空气中凝结成雾气:“希望……能撑到他来……”
视线缓缓扫过结界中无数正在打坐的弟子,陌上云颓然垂下头颅:“把苍生的性命都系在一人身上,有生以来我从未如此孤注一掷过。”
“阿弥陀佛……”佛宗无相低垂着眼帘,洁白的眉须随风飘动:“陌掌门,别这么说。”
“我们谁又不是呢?”
七日转眼即逝。
神澈留下的药药效极好,不过七日莲夙便能下地活动了,虽然走起路来尚有些蹒跚,伤口亦会隐隐作痛,但总比只能一动不动躺在榻上好。
她本想就此离去,天枢那张老脸她一眼都不想再看,偏他还日日死皮赖脸的贴上来,每一次看到他,她都极力的不让自己想起那一夜,可偏偏脑袋就不受控制,她想看也得看,不想看也得看,她没的选择。
何况,她自知无力杀他,所以再多的恨都只能埋在心底。
她想走,可又想起地牢内……
其实她觉得自己没脸去见师父,可还是想见,着魔似的想见,这一执念埋藏在她心中,随着时间的催化渐渐生根发芽,越是压抑,越是茁壮。
一如她心里那份埋藏了近千年的感情,任风雨飘摇也不曾改变的感情。
她想,她或许需要一个解脱……
午后的魔界微暖,落叶翻滚砌了一地,脚踩上去吱呀作响,莲夙的心情却异常沉重,徘徊了许久,终还是推开地牢的铁门。
推开的刹那,她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越发急促。
地牢内的场景未变,依旧是那般黑暗潮湿,完全不为午后的暖意所影响,视线所及,地牢尽头,那袭白衣盘地而坐,不知是在小憩还是打坐。
莲夙揪着自己的袖子,左思右想还是上前,停在铁栏前。
两人之间,仅有一栏之隔。
听到脚步声,萧子墨睁开眼,露出那双寒潭似的眼眸。
那寒潭般的眼眸在触及那张熟悉的面孔的刹那陡然涌起波澜,一层一层涟漪到心底,萧子墨慌然站起身,直奔铁栏前,凝视着她的面孔。
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依稀分辨出她又瘦了几分,整个肩膀都尖削了,似深秋的杨花,随便吹起一阵风都会将她刮走,萧子墨只觉得心中有股无法名状的感觉,整个心都揪起来了。
黑暗中,她凝望着他,眼眸澄澈。
良久得无声,萧子墨突然弯下身,说出那在她梦境中重复无数次的话语。
他说:“对不起。”
梦境中这句话出现的刹那她都会不知所措,可真正发生在现实中的那一刻她发现原来也没有那么无所适从,她想,或许是心境变了……
此刻的她无暇思考他究竟是为什么道歉,是近千年的生离死别,还是那一夜?还是……
她无暇思考,缓缓松开手中紧揪的衣角,深深吸气,说出那句在心中埋藏了千年的话语。
“师父,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