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胡适在1925 年1 月17 日的日记中写道:“通伯(即陈通伯)又谈北大所谓‘法国文化派’结党把持,倾轧梦麟的情形,闻之一叹。梦麟方倚此辈为腹朋友呢! 。。
五、烟霞洞系狱(3)
我虽早窥破此辈的趋势,但我终不料他们会阴险下流到这步田地!
此辈者,李石曾、顾孟馀、沈尹默一班人也。”另一派的当事人之一沈尹默在《我和北大》一文中写道:“胡、傅(即胡适、傅斯年)诸人后来和我势同水火,我南迁后,蔡先生(即蔡元培)时在京沪间,但我每次拟去看蔡先生,均不果,即胡、傅等人包围蔡所致。”
这种派系之争,常常造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不幸结局。张竞生在北大,本来既不首鼠两端,也不依违其间,他是一只闲云野鹤,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但由于他是留学法国出身,对方以出身画线,他也就难脱干系,身不由己地卷入了漩涡,成为派系斗争的牺牲品。加上他编辑出版《性史》,招来满城风雨,累及北大名声;又与周作人、周建人等浙江派大打笔墨官司,更加投鼠忌器。原来在上海法租界,对方奈何他不得,一旦离沪赴杭,进入他们的势力圈内,迅予罗织罪名,逮捕法办。
在得知张竞生即将来杭的当天,浙江省政府恰巧召开省政府常务会议。省政府主席是张静江,蒋梦麟除任省政府委员和教育厅长外,还兼任省政府秘书长,可谓权倾一时。在会上,蒋梦麟历数张竞生“宣传性学,毒害青年”的劣迹,声称如不加以拘禁,任其招摇过市,谬种流传,将有违优良风俗,影响世道人心,至于宣淫诲淫,荼毒青年心灵,尤其罪不容诛!
省主席张静江虽不明了蒋梦麟挟私以报的阴险用心,但对他危言耸听的言辞却颇不以为然。张静江出身于浙江吴兴世家,曾随清廷驻法公使孙宝琦赴法任使馆商务随员,信仰无政府主义,在法国开办过公司,出版过杂志,对孙中山先生的革命活动一直给予经济上的援助。张竞生在巴黎留学时,曾在李石曾家里多次见过他。他与老朋友议论风生无政府无宗教无家庭等学说,所谈男女关系的见解,尤其闻所未闻,给张竞生留下深刻印象。他说:“世人过分重视性的关系,最为错误。盖社会所以划分男女关系,如此明显,乃传统的习惯使然,而重重罪恶即缘是产生。此种习惯未尝不可改革,譬如我们的手可行握手礼,口可以接吻礼,则性的关系又何尝不可用以行礼乎?”这样超越前进的思想,与谭嗣同所著《仁学》的学说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在潜移默化中是曾经给予张竞生的性学研究产生过影响的。正是这层渊源,张静江并不赞成对张竞生实行拘捕,但既然蒋梦麟提出来,张静江也不便公开反对,只好让此提案先行通过。但会后,他立即把省政府科员林澄明找来,暗中嘱咐他明天一早就要到烟霞洞通知张竞生赶快离开杭州,回到上海,否则将会有麻烦。
张静江以为这样做万无一失了,因为林澄明就是广东人,他应该知道轻重,如何行动。没想到这个林澄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一大早开车出来,不是上山救人,而是绕着西湖兜风,等他兴尽想起正事,回到省政府时,张竞生已经被羁押在待质所了。
人若走霉运,喝凉水都塞牙。作为一个执著于探索世界本质与人生意义的思想者,张竞生深深懂得,人生,有遇有不遇;命运,有达有不达。然而,这种从天而降的牢狱之灾,却令他措手不及。
现在,他从一个落魄者完全转变为一个哲学家。虽然哲学是他的本行,但如果可以没有命运的打击,他宁愿不当所谓痛苦的哲学家。 。 想看书来
五、烟霞洞系狱(4)
伊壁鸠鲁说过,人生不是神圣艺术家的预定设计,它只是机械的宇宙中的一个偶然事件。张竞生突然对这种偶然事件惧怕起来,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