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得梁萧背后那把宝剑,劈手夺过:“这就是砍伤猪屁股的剑么?”扯开那些破烂布絮,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秦伯符不由喝了声彩:“好剑!臭小鬼,你从哪里得来的?”梁萧瞪眼道:“病老鬼子,你想抢我的剑?”秦伯符一愣,怒道:“放屁。”将剑掷还给他,冷笑一声,又问道:“你似乎会点儿粗浅功夫。哪个教你的?”梁萧撇嘴说:“你爷爷奶奶教我的!”秦伯符不解其意,一时愕然。梁萧暗里占他一回便宜,心头窃喜:“我爹是你爷爷,我妈是你奶奶,我当然就是你老子了!”
秦伯符耐着性子,细问梁萧身世,但梁萧始终东拉西扯,十句中有七八句假话,剩下两三句都是挖苦人的废话。过不多时,秦伯符终于失了耐心,发起怒来,瞪眼咬牙,揪过梁萧痛揍一顿。梁萧浑身淤肿,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继而伸手抹了泪,内心打定主意:“死老鬼,你又打得我好。从今往后,老子跟你誓不两立。你说东我就往西,你说黄金我说狗屎,除非你打死老子,否则我处处跟你拗气。”秦伯符内心里实已将梁萧当作衣钵传人,只是自重身份,不好明言。但他深信“棍棒出孝子”的古训,故而拿出师父的威严,疾言厉色,动辄出手惩戒,本指望敲打一番,便能叫这小子老实服帖,将来做一个威震天下的大侠,将本门发扬光大。却不料梁萧天性倔强,宁死不屈,秦伯符打骂越狠,梁萧反抗越烈。
两人在木屋里呆了两日,秦伯符内伤好了七分。这一日对梁萧道:“小鬼,我伤势已好,要去临安,你也跟我一起去。”梁萧这几日里始终想着逃走,但秦伯符武功既高,盯得又紧,委实难以脱身,听得这话,顿时怒道:“不去。”秦伯符给他一巴掌,叱道:“由得你么?”不顾梁萧哭闹,硬是将他拖着,向东行进。
梁萧恨得咬牙切齿,沿途迭施诡谋,逃了不下十次。但秦伯符武功太高,江湖经验又足,即便逃出一二十里,也免不了被他抓回。秦伯符见他如此悖逆,大觉纳闷,但冥思苦想却想不通此中关节,每次抓回,都给他一顿好打。但今日打过,梁萧明日又逃,而且这小子狡黠多智,长于算计,以致一回比一回难抓。秦伯符每次费尽心力将他抓回,偏又无法令其服帖,除了揍一顿解气,再无他法。这般反反复复,秦伯符收徒之心大挫,情绪越发低落,一路上阴沉着脸,少言寡语。
二人一路斗气,渐入江南地界,只见丘山隐隐,细流纵横,人人皆是吴音软语,腻人心腹。梁萧胸中本就郁愤,倘若燕赵慷慨之士,高歌一曲,倒也能消愁破闷,抒发胸臆,但此刻四周皆是软曲腻语,真叫烦上添烦,愁里更愁,动辄便跟秦伯符撒泼放对。
这日,二人拉拉扯扯,终至临安郊外,离得城门不远,便听得前方传来打斗声。秦伯符料得必是江湖人了结仇怨,他心中烦闷,不欲生事,本想绕道而行,但梁萧存心扰乱,听秦伯符说要绕道,他便道:“放着大路不走,偏要走小路,太笨了些。我知道了,你定是害怕遇上老和尚那样厉害的高手,比不上人家,没得丢人显眼。”秦伯符皱眉怒道:“胡说八道,那位大师是天下间屈指可数的人物,岂是这些货色可比?”梁萧扳起手指道:“屈指可数,这么说老和尚的武功该是天下十名之内了。老和尚你是打不过的,故而你的武功必在十名之外。这样好了,我把脚趾也算上,“屈趾一数”,或许有你一个也说不定。”秦伯符面色铁青,怒极反笑道:“你这小鬼算是老几?老子何等人物,轮得到你来评说?好,我倒要瞧瞧,那里有什么了不得的高手?〃当即他打点精神,一把拽起梁萧,朝着打斗处大步行去。
二人走了二百来步,遥见两人正在路边厮打,其中一人秃头黄袍,袒臂露胸,一派藏僧装束,另一人却是个蓝衫老者,头发花白,足下踉跄。那藏僧面带谑笑,出手忽快忽慢,既不令老者脱身,也不轻易取他性命,颇有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