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拉扯铃。
尹桃花回头笑道:“你不去前头跟贾大夫学医术,跟来做啥?”
朱由楠猛擦汗,“呃……他在前头看病,还有几个伙计在帮忙。”
“你呀,既不用功读书、也不认真学医,这些日子就跟着我忙,不怕负了你爹娘要你考取功名的期望?”
太祖有令,宗室子孙不得出仕,就算他考得上,也当不了官。
“我是落第秀才,大概再也考不取了。”即使他来往药铺多年,但也只有贾胜佗知道他的真实身分。
“世局乱,你不考官,也许是好的。当了官,要听朝廷和福王的话,就会变坏人,我不想你变坏人。”
“唔……”
走过两进院子,两人来到最后面的仓库,尹桃花推开没上锁的木门。
“前阵子梅雨不停,有些药材受了潮,贾大夫要我趁着大日头,赶紧将它们晒干。他还说啊,这间仓库老旧,位置不对,容易受潮,所以他打算拿前面的厢房改建。”
“是该改建了,透着这霉味,也会影响药性。”朱由楠嗅了嗅。
“咦,怎么有鱼腥味?刚才进来时没有啊。”尹桃花张望了一下。
朱由楠也闻到了,这股腥味又浓又重,混杂在诸多药材气味里,显得格外突出……不是鱼腥,是血腥味!
他心一突,大步跑过置放药材的架子,来到最后面的一堵墙壁。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深邃的双眸直视朱由楠,黑色上衣一片湿润,还有鲜血不断流下他已然扎起布条的手臂。
“啊,有人?!”尹桃花大吃一惊。
“桃花,站我后面。”朱由楠张开双手,挡住桃花,一颗心扑通乱跳。
从小到大,他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但为了护卫桃花,他突然什么也不怕了。
“你……你是商洛山的……盗贼?”还是结巴了。
“我姓贺。”黑衣人语气平静,没有否认。
“你受伤了?”尹桃花不害怕,向前探看。
“桃花,我去报官,不!我在这儿看住他,你去喊宋铨,再找人去报官。”
“等等!”尹桃花扯住朱由楠的袖子,急道:“他受伤了,我们要救他。”
“可他是劫狱的盗贼,罪大恶极,救了他,我们也会跟着有罪。”
“就算要送官府,也得医好他。阿楠,小橘生病,你也是着急的。”
“那不一样,他是坏人……”
“你是坏人吗?”尹桃花竟然问地上那个男人。
贺擎天露出虚弱的笑容,“那要看姑娘以为朝廷是好人,还是坏人?”
尹桃花注视他片刻,没有多想,立刻跑出去,“我去找贾大夫,阿楠,你先帮他止血。”
仓库里,剩下两个男人互相瞪眼。
“我想……这里有大夫。”贺擎天瞧着书生的复杂神色,先开了口道:“我只是过来找伤药,绝不连累你们。”
一个劫狱的山贼怎会笨到让人家发现呢?不用说明,朱由楠也看得出来,此人伤势严重,血流过多,体力不支,只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贾胜佗教他——为医者,首重仁心,方有仁术。即使这个姓贺的是……
他深吸一口气,暂时忘却彼此的身分,此时,他只是个未学成的蹩脚大夫,而他是病人。
他蹲下来,揭开姓贺的衣襟检视伤势,只见胸口一道撕开皮肉的刀伤,手臂还被砍出半尺来长的口子,深可见骨,即使绑上布条,鲜血依然汩汩流出。
“失血过多了,再不缝合伤口,你会死的。”
“死之前,我会离开。”贺擎天一笑。
“你何必冒苦生命危险,犯下滔天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