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会一直叫你照料兕子?”
彩映似突地有所感触,目光恳切的望着徐惠:“日后还望婕妤多加费心了,兕子的病定会好转的。”
徐惠观望着她,她的眼神那样真挚,仿似自己一旦说出个不字,便会痛了她的心肠。心间一思,兕子,如此可爱的孩子,自己当然会尽心照顾,只是为何,兕子对自己自来便如此亲切,甚至超出了一直带她长大的彩映?如今彩映又是这样的眼神,心下一转,平静道:“兕子是你看着长大的吧?你该是最了解她的,要说费心,还要你多费心了。”
“不!”彩映似有一些失态,立忙稳住,又道:“婕妤说笑了,彩映只是婢女而已,可是婕妤……”
眉间似有难色,终究低眉道:“婕妤是陛下妃,亦是……兕子的姨妃,是亲人。”
“哦?”徐惠秀眼流转,颇有用意的望着她:“是这样吗?”
唇边不着笑意,却仍是淡淡的容色,彩映只是垂首,不语。
正自说着,便见小女孩儿早已静静的站在殿口,手中攥着一块手绢,雪白的绢帛,轻软非常,丝质定是上好的。
徐惠微笑走过去,低身在兕子身前,眸中无意便沁满了温柔:“兕子怎么出来了?想不想和我一起到花园去玩?为父皇去*,给父皇插上?父皇的花瓶里的花兕子不给换,可是凋谢了呢。”
兕子乌溜溜的眼睛,晶莹的望着她,仍是不语,徐惠一叹,原本活泼的女孩,如今却变作了这副样子,拉了兕子的手,欲向殿外走去,兕子却是一挣,仍是不肯出门,眼中还露有惊恐的神色。
徐惠凝眉叹息,却是无奈,身后彩映捂住嘴唇,似有隐隐一声抽泣,是啊,原始那样好的一个女孩子,凭空变作了这样,令谁看了不是满心酸涩。
想着,便低身抱起兕子,将她抱到屋中,让她坐好在床边,眼神落在她手中丝质雪绢上,那素洁的雪绢上,似有烟墨隐隐飞白,不禁问道:“兕子拿的什么?给我看看好吗?”
兕子望着她,轻轻松手,洁白的雪绢落在女子手上,徐惠展绢望去,但见素白的雪绢边,一株幽碧明翠的忘忧草迎风落叶,雪绢上角,苍劲的笔力,墨字错落有致,竟是一首诗,被人题在了雪绢之上。
秀眉如若柳弯,轻轻吟道:“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旧有名。”
好诗!心下不禁赞道,一时竟看出了神,脑中是这作诗之人的流情眉眼、万种风情,想这诗,定是出自一位气韵洁雅、心思灵毓的女子之手!
可这字迹?徐惠微微凝眉,她却似是见过的,一道圣旨乍然眼前,再细细看去,那一勾一画、一撇一那,怎不是出自那赫赫冷峻、至高无上的男子之手?
正自惊疑,小女孩儿的声音却低低响起:“这是母后的手帕。”
徐惠心尖一抖,母后?先皇后?随即一惊,惊喜的望向兕子,她,竟然开口说话了:“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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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画墨如霜风月浓(12)
“这是母后的手帕,母后的诗。”稚嫩的声音,却似乎透着丝丝忧郁,晶亮的大眼睛,仿佛欲滴出水来。
徐惠不禁再次望去,先皇后的诗,众相传言,先皇后贤淑有德,母仪天下,可这字字句句却分明是一位玲珑心思的女子所作。
只听兕子继续道:“我从小就会背了,我向父皇要了好久,父皇才肯把这手帕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