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已经决定了曲意交好,弯腰的幅度也有待商榷不是?
太医院里,环境自是极好的。很受文人墨客追捧、号称“一枝难求”的浮山老桂,在道旁连成了荫。
令人神宁心安的香气,在空中漂浮。
镂空的窗格里,放置着提纯元气的阵盘。
房间里元力最浓郁的位置,摆着一张刻印着命源阵纹的温玉床。丝丝缕缕的天地元气,于此演聚为命元,温养生机。
那位大名鼎鼎的重玄风华,正仰躺其上。
所谓绝世之天骄,当他一动不动时,也未见得有那般光耀了。
尤其是当重玄胜挤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呜呼哀哉的时候,愈发有一种神像褪尽灵光后的无力感,真是泥胎木塑一般,只好任人摆弄。
“可怜你年纪轻轻,就遭此厄难,长睡不醒,于此永眠…”重玄胜连声而叹:“真是天妒英才!“
哀叹着,还冲鲍仲清招手:“快来见我兄长最后一面。“
鲍仲清倒很希望这句话是真的。
“咳!”文连牧忍不住提醒道:“太医令说了,遵公子身体状态很好,随时都会醒过来。”
“就算醒过来了,想必也要神志不清,从此疯疯傻傻”重玄胜毫无滞涩地接了下去:“吾兄!果是天道有撼,不使人间圆满乎?这偌大的家业,单靠我一人—“
温玉床上,重玄遵的眼皮抬起来,隐约的幻梦感被洗去,显出一双雨过天晴的墨瞳重玄胜的胖手,不动声色地抹了过去,将他的眼睛重新合上,还顺手释放了一个安眠咒,嘴里继续道:“我一人,也只能勉强承受了。“
“拿开。”重玄遵平淡的声音,从肥胖的大手下传出来。
重玄胜毫不尴尬地收了手,一脸惊喜:“兄长,你醒了!?真不枉我拼死拼活,日飞万里,把你从夏地背回齐国来!“
重玄遵仍是一动不动,但他静静躺在那里的躯壳,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力量在流淌。
“你背我回来的?”他问。
“唉,这都是愚弟应该做的。说起来,那时候好几十万夏军拦路,都恨不得将你剥皮抽筋,我岂肯将你相让?背着你直往前冲,一双拳头,打开万里遥途…
“你日飞万里?”重玄遵又问。
“当然,这是一种相对夸张的表述,事实上没有这么多,你理解个大概就好。”重玄胜面不改色:
“当时你已经重伤垂死,跟我说了很多的话,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我跟你说了什么?”重玄遵问。
“你果然不记得了!”重玄胜长叹一声:“听愚弟一句劝,你这次的伤非同小可,伤在了脑子。不养个三年五载,是好不利索的。”
重玄遵静静地看着他。
重玄胜一脸认真地道:“你当时可伤心了。哭着说你不行,你的路就到此为止了。说什么希望我能挑起大梁,继承博望侯爵位唉!其实我也不愿意。兄长你是知道我的,我素来是个淡泊名利的人,
对这些爵位啊家主之位啊,毫不关心。但你当时已经奄奄一息,说我如果不答应,你死不瞑目,我一时心软…
“好。”重玄遵忽然道。
“我真怕麻烦,这么一大摞子事情,可怎么管?但既然答应你了,总归不好……钦?”重玄胜说着说着,愣住了。
口若悬河如他,一时竟然词穷。
重玄遵看着这个难得卡壳的胖子,轻声笑了:“我想起来,我好像的确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博望侯之爵,是你的了。
窗外溜进来的阳光,并不比温玉床的微光更暖。
房间里除重玄遵之外的三个人,一时都很沉默。
这可是世袭罔替的侯爵!
是大齐帝国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