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
或许这也是一种“真”。
这个人太有故事了。姜望心想。
但他也只是说道:“一个一直往前走的人,总是要丢下一些什么的,当时或许有意或许无意。但事后看来,应都算是有意的。”
“你为此难过吗?”顾师义眼睑微垂。
“难免会有遗憾。”姜望说道:“但我还是要往前走。”
“不会有人停在原地等你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要发生。”顾师义说。
“这是让人遗憾的地方。”姜望道:“有时候你别无选择。”
“小小年纪,哪来这许多感慨!”顾师义语态疏狂起来:“你现在很俗气!”
姜望道:“都是些书上看到的故事。可能我醉了,胡言乱语。顾大哥不要怪责。”
“言者无罪,饮者有理!”顾师义缓了一口酒气,大概不欲继续这个话题,转道:“姜老弟,你如何看待‘义’之一字?”
“义有大有小。有仗剑为友之义,有恩仇必报之义,有惩恶扬善之义,有家国之义,有族群之义,有天下之义。”姜望道:“此先贤之论,我不能言。”
顾师义用手点了点他,似乎又要说他狡猾,但最终并没有这样说。而是用带着醉意的眼神,注视着他:“你秉何义?姜青羊为义士乎?”
姜望摇了摇头:“我非义士。曾有正义在前,我不能伸张。曾有愤怒在心,我不能拔剑。曾有利益相争,我仗剑杀人。”
他重复道:“我非义士。”
顾师义语重心长地道:“有些时候你需要克制自己,有些时候你只能在糟糕的选择里选相对不那么糟糕的一个,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人生,上天赋予你与众不同的使命。”
姜望道:“我想我不是一个那么特殊的人。我的缺点和优点,都让我成为我。”
他想,我的人生在于我自己的选择,我的使命不由任何存在赋予。
顾师义却只是一挥手:“你不喝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走吧!”
姜望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了一声保重。
便自起身,带着微醺的酒意,就那样踏云而去了。
来去无非几碗酒。
此身如云漂泊。
荒山少有人迹。
也不知这山巅这凉亭是何人所建。
其实已经败落得不太成样子了。红漆剥离,风见朽木。
顾师义独坐其中,对着残羹冷炙,好像对着他的遗憾人生,于是又开了一坛酒。
沧桑酒,沧桑酒。
赋到沧桑句便工。
“一个不能尽兴、也不能尽意的年轻人,的确不是义士。”
他叹道:“但却是个诚者,是个信人。”
……
……
昭国对齐国的恭顺,是出了名的。
此国朝野上下,甚慕齐风。昭国第一等人才,都是以出仕齐国为荣。去不了齐国的,才会留在昭国。
其实整个东域范围,又岂止昭国如此呢?
正因为齐国广纳天下贤才,才有今日齐国之盛。
只是昭国表现得格外明显一些罢了……
其他地方的人,好歹也得说个什么“良禽择木而栖”、“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云云。
昭国人就直接堂而皇之的把仕齐当做理想,把成为齐人当做人生奋斗目标。
这在昭国绝不是什么寒碜的事情。
甚至于昭国国主自己都多次上书,持之以恒地请求并入齐国版图。
在递与齐国的国书中,昭国国主以昭侯自称,不敢称君,表示愿舍龙袍,为大齐帝国一世袭侯,愿为齐天子躬耕百亩之地,使齐天子食有其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