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千姿的声音令人激零零打了个冷战,众人立即听出这是他今次想求之物,进而身如刀割,仿佛要被剥皮的是自己,心头俱是一惊一痛。就在此时,紫颜的马车忽地停下,长生忙扶稳了,揭开帘往外瞧去。
明明是初夏,迎面的高山丛莽却渗出幽森阴然的气息,侵面是一股钻心彻骨的寒。长生“阿嚏”一声,急急缩了脖子,往后一躲。萤火接手举着帘子,葳蕤葱茏的林木仿佛滴着水,时不时飘拂过一缕妖气十足的山岚,像有成了精的鬼怪驻守,气势令人胆战。
千姿弃车就马,高高地骑在马上,凝视山林的一双凤眼浮起淡淡喜悦,像是见了丛丛嫩香金蕊,拉缰绳的手微微一抖。这一幕逃不过紫颜的电目,他轻叹着对千姿道:“獍狖生性狡猾,昼伏夜出,连有狐族的猎人也莫奈它何。公子莫非想在此间长住,守株待獍?”
公子千姿薄薄轻笑,狡黠地道:“如果仅是骁马帮,守上一年未必能找到獍狖,但有了先生,想要抓到它容易了许多。”
紫颜一怔,今次,连他也不知公子千姿究竟打什么主意。看到紫颜有茫然的一刻,千姿畅快地大笑,举鞭指了面前的青山,道:“走,进山!”嘴角的弯弧竟是说不出的诱人。
紫颜在厢内托腮凝思,不知想些什么。千姿的笑声仍在他四周荡漾,如嗤笑的鬼魅试图迷惑人心。绕身的彩锦软软地缠在紫颜身上,玉丝金缕,暗香闲粉,反衬一副稳重老实的面孔,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意。
长生试探着动了动,紫颜没有反应,兀自皱眉想心事。侧侧转过头问萤火:“依你看,千姿又想如何?”萤火见多识广,不由苦笑道:“先生再厉害,也不能把人易容成野兽。那獍狖体积虽大,却与人形迥异,我看这回先生是遇到麻烦了。”
侧侧不觉想到从前,曾有过易容成一棵树的戏言。如果人可以易容成野兽,紫颜的技艺是否更高了一层?那会是神的境界吗?随心所欲,无所不能。她心神摇簇地盯了他的手看,玉石般的手在他颌下屈成空拳,如蟠曲的龙等待扬爪的一刻。
紫颜一抬眼,望进她心里去,于瞬间看到了过往,想起曾易容过的一张张脸。他忽然了悟,端正了身子说道:“人兽殊途,千姿不会代我逞强,他想我易容的不是人,而是兽。”
是几可乱真的假獍狖。
众人面面相觑,不愧是公子千姿,今趟又是异想天开,想以假獍狖引出真獍狖。只是野兽比不得人,有灵敏的嗅觉,一闻便知非我族类。更何况就算是假獍狖,也须是活物,偌大一只野兽又怎会听从人言,乖乖地把对方勾引出来?
想到这里,侧侧、萤火和长生觉得,紫颜遇上了天大的难题,根本毫无破解之道。
一丝鲜妍的笑意从紫颜脸上掠过,吹在每个人心头。他严谨的面容妩媚如同碰上天大喜事,七彩光烂,现出风流意态。
“这倒是一桩有趣的事呢。”
山路耸峙,逼仄的一条小路险险地向上弯去,很快淹没于乱峰巉石之中,不知前路是否穷绝。攲斜杂沓的枝桠密密地织就了一张网,走几步就要以利刃开路,披荆斩棘。
千姿吩咐几个帮众留下看守车辆。紫颜的高鞍大车无法入内,四人各骑了一匹马,带上随身衣物跟在骁马帮的马队后。长生见了峭削无路的山坡本就胆寒,坐在马上离地远了,更是死死夹紧马腹,伏抱马脖子低声叫唤。
紫颜笑道:“上山容易下山难,等他日下山,给你蒙个眼罩子就不怕了。”长生一听要“他日”才可下山,嘟囔着小声抱怨,颤了两下,差点滑下马去。好在萤火见机甚快,驾马上前用手托了他一把。
骁马帮众人如入无人之境,快刀闪过,乱枝尽扫,活生生劈出一条坦途来。二帮主景范特意落在后面引着紫颜前行,婉转地说道:“辛苦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