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
姽婳初初理清了思绪,兀自沉想间,从镜中瞥见他的神情,也抬头看去。院中树影婆娑,月华映在一个薄薄的身影上,如莹白的莲花,在郁蓝的夜空下暗暗发光。
因这一瞥,姽婳的心头,扬起了炽烈的火焰,她的身子微微摇晃,又是欢喜,又是意外,疾步起身奔了出去。
门外,月华粼粼闪亮,照见傅传红沉宏气度,宛如温玉。
“你来了……”她停住脚步,嗓音难得沙哑莫辨,很多话堵在喉间,轻轻地笑了笑,朝他挥手,“你……你几时到了萨杉?”
“刚到,紫颜与你太久不见,我等他……”
姽婳翠黛轻颦,回首瞪了紫颜,“你、你知道他来了?你们一起到的?”傅传红忙道:“是我让他不要说。”姽婳想到皎镜,一阵气苦,恨声道:“莫非又是怪神医的主意?他与我有仇,我饶不了他——我要去师父面前告状。”
傅传红慌忙摇手,拉了她好生劝慰,姽婳只是不依,要皎镜亲自来赔罪。这一晚她耗尽心力调弄香阵,又听了璇玑一番话,心情起起落落,好容易收拾心绪,与紫颜相见,再度心神摇簇,不料傅传红也来凑热闹,真真要爱断情伤。
紫颜自言自语道:“好像没我的事了……唔。”他拍了拍手,溜之大吉。姽婳在后面叫唤,他只当耳旁风,倏地逃得飞快。
傅传红看他遁走,松了口气,柔声唤道:“婳儿——”他喜欢这样叫她,他的婳如他自小爱恋的画,成为生命中的不可割舍。
姽婳转身,玉面清寒。
“那瓶百花香,还在么?”傅传红的声音微微颤抖,临行前,他把那些香气抹在她襟袖上。他不懂炼香,却有颗持久的恒心,多年来集了上百种花香,最终凝成一瓶。
姽婳从怀里摸出那个小瓷瓶,醍醐仙露一般,是他累积的心血。她依稀想起,是他在她身上,点染了百花香气,情深如花海,自那天之后,她暂时失却了感知的力量。
如今花香再临,是否能铺就一条锦绣长途,牵引她的芳心,寻到归宿?
“他要你留在北荒,你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傅传红叹息,凝视她纤纤玉手,余下那句话在唇边打转,不忍说出口。
“你吃醋了?”
“从见你第一眼起,我就一直在吃醋,你不知道?”傅传红柔声说道,目光中满含苦意,“你与他相识在前,与他携手赴会,后来又三年同游,我多想,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可是我被拘在宫中随时待诏,在京城看你们咫尺相隔,难得能见你一面。你知道么,我画的那些仕女图,都有你的影子。”
千里音尘,多少痴情未诉。
“呆子,我以为你从来都不介意……”姽婳咬唇,想他多少年心意不改,不知说什么好。
傅传红笑了笑,“紫颜那般人物,谁也生不出怨怼的心思,我只是羡慕他好运。即使他身染重疾,能得你一手调治,昼夜照料,我恨不得以身代之……”
“呆子,你这是何苦……”她莹莹有泪,欷殻У赝�怂��
“最终你答应我一同远游,是在他撒手之后,我的心实在悲喜难辨,又不想错失良机。这一年来得你相伴,我所得甚多,心满意足。好在他终究无事,我终可堂堂正正向你求亲,要你心甘情愿。”他顿了一顿,忽地用尽力气似的,哑然说道,“你要再随他而去,也不必内疚,我不会怪你。”
“你放弃了?”
他尘面如霜,涩声说道:“不,你那么好,值得有人一心一意,只守着你一个人。”他的语气忽然坚定,敲金震玉似的,朗声道,“你说我呆也好,说我傻也罢,大不了,我等你一辈子!”
她心中垒就的高墙突然塌了,那些藩篱荆棘,挡不住他如许深情。半空中,突然有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