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些寻我,或许……”
熙王爷粗暴地打断他道:“罢了,前事休提,你速速带我进宫面圣。”
照浪一怔,徐徐说道:“皇上不知王爷尚在人世,这回要见王爷的是太后。”
“太后……我一定要先见皇上,才能……才能……”熙王爷无力地说道,想到最毒妇人心,浑身一阵冰凉,瞥了一眼在旁伺立的紫颜,挥手道:“你且退下,我和照浪有话说。”
紫颜绣袍一闪,没进良风夜露中。
照浪想了想,将那时在蓉寿宫的种种和盘托出,只隐去了蝶舞那段。
熙王爷听出一身冷汗,斜睨道:“你竟狠心想毒死我。”照浪道:“那人虽像王爷,我知道他不是,一心想为王爷报仇,故此下手。”熙王爷试探地道:“你不帮我在太后面前解释,是怕她再对我下手?”照浪望向别处,淡淡地道:“今次如果王爷不想回宫,我回太后一句没有寻着,也就是了。”
“不,我要回去!”熙王爷沉声说道,眼中突然跳出两簇火焰,汹涌地煎熬。
照浪垂首,一枕春梦未醒,熙王爷还贪恋着高高在上的风光,无视暗里的凶险。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既是如此,请王爷准紫颜易容,将容貌收拾得苍老几分,换一副太平的面相,也好了却太后心头之恨。”
“能多博几分同情自是大好。你放心,太后那里我有容身之道。今日乏了,明早再让紫颜过来,我要好好瞧瞧他的手段。”熙王爷狡猾地一笑。
照浪遂领他去厢房安置。金炉香暖,灯烛下熙王爷一脸恹恹,困倦地睡去。照浪替他掩上房门,在空阶上伫立了半晌,忽觉可笑,疾步走出院子,身后竹声如涛起伏。
池上生风,紫颜抱了一壶酒自斟自饮,侧侧与萤火已回凤箫巷去。照浪大踏步走近,冷笑道:“你有什么愁可浇?”劈手夺去那壶酒,扔进池塘里。
紫颜笑道:“你为他欠了我一条命,可觉不值?”
“轮不着你管,想取我性命,拿去就好。”他的语气像是在自暴自弃。
紫颜从身后又摸出一个酒盅,递与他道:“这酒更烈,丢了保管你后悔。”
照浪凝视酒盅,随即一言不发灌在喉中,辛辣的酒水呛得他眼中盈盈光闪。紫颜也不看他,对月轻哼道:“叹荣枯得失皆前定,富贵由人生五行,花花草草煞曾经,不恋他薄利虚名。”
照浪眼中一黯,心头流水般划过剩下的句子——
则不如盖三间茅舍埋头住,买数亩荒田亲自耕,或临溪崖,或是环山径,受用些竹篱茅舍,拜辞了月馆风亭。
退一步的从容,不是人人都明白。他深吸口气,自觉太过拘泥于心事,神情自若地转了话题,道:“没想到,长生的样貌竟然……”紫颜嘴角跳出一抹戏谑的笑意,知镜心勘破了长生的本来面目,点头道:“镜心的摸骨术精湛如斯,可喜可贺。”
照浪轻笑,紫颜也有猜不出的事,顿时愉快了两分,道:“不仅是摸骨,还有听声。人之相法,在面骨、手足、行步、声响,你能依相拟音,她可听声辨容,甚至绘影摹形。这功夫世上只得她一人。”
即使面目全非,真相始终都在,哪怕掩埋于千山之下,亦会从层层泥垢灰岩中破土而出。照浪想到这里,心口渐渐暖了。
紫颜遥想那金钗玉腕的风姿,长生此行想来所获良多,而他也终于兴起斗志。
“玉观楼今次来了难得的人物。”他赞赏地道。
照浪望了他澄澈的眼,很是惋惜,“镜心的双眼需用她岛上的活泉水洗濯,不能久留京师。他日再来时,我一定带她见你。”
“多谢。”紫颜的语气里是难以察觉的寂寞。
当晚紫颜回府时,长生守在门口睡着了。萤火站在不远处,迎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