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在商会的唯一上级。半个月前,因为湖广商会塌方式的贪腐问题,命运多舛的商会老大,再次被抓入诏狱审讯。
“谢司长活着吗?康应乾还要抓谁?”
杨通眉毛跳动,用力把燃烧殆尽的烟蒂在手心按灭,拨开眼前层层烟雾,指着妻子的脸,一字一句道:
“这事,不要过问,小心惹火上身!”
刘月儿一把推开丈夫的手,忿忿道:
“谢司长兢兢业业,天天想着多赚银子,给战兵打造铠甲火器,给袁知府报仇,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局!你让战场死去的兄弟,怎么想!”
杨通气鼓鼓瞪妻子一眼,没再说话。
刘月儿加入大齐商会,任劳任怨工作,十几年如一日,勤勤恳恳,除了和成亲以及生儿子产假,其他时间,都在为商会辛苦工作:
开拓南明烟卷市场、规划与大西的卤盐贸易、规范与欧罗巴诸国的水泥香皂的出口······
这些年来,副司长给帝国挣的银子,没有八百万也有一千万。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强人从不过问政事,对帝国上层走马灯似的内阁变动充耳不闻。
每年商会组织评选德才兼备模范官员时,刘月儿都是当选人。
总之,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说,这个女人完全算得上是极圈主义下做完美的工具人。也是最高级工具人之一。这也是他们夫妇能在一轮轮清洗运动中幸存的根本原因。
可是,到了太初四年,尤其是下半年,沈阳内外气氛明显发生变化,原本岁月静好的商会,也开始人心惶惶,各种关于帝国崩溃的传言,层出不穷。
有传言说,朝廷要废除商会,恢复私产,让晋商徽商等势力接手辽东和各地生意,让他们作为大齐的皇商,继续帮朝廷挣钱。
消息传得有模有样,连几个晋商的名字都公布出来了。
沈阳到辽东各地驿道上,走私贸易越来越猖獗,连很多商会主官都牵涉其中·····
原以为皇图霸业终会实现。
没想到,最后要倒退回去。
刘月儿第一次对信仰产生了怀疑。
“谢阳,是不是也参与走私了?说话啊。”
“这得去问章麻子,我不知道。”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杨通和他手下镇抚兵,属于齐朝田亩制度的坚定捍卫者。
可是现在,连这些帝国鹰犬,也开始动摇了。
沈阳传言,谢广坤这次凶多吉少。
雨还在下,车夫穿着黑色军服,在前面从容不迫的赶车。
“问什么都不知道,你在镇抚衙门吃干饭的吗?明日太上皇把我抓进诏狱!你也不得好过!”
杨通伸手止住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女人,沉默半响,咬了咬牙,低声对刘月儿道:
“没错,要变天了。”
刘月儿连忙拉住丈夫衣袖。
“怎么?又有人要逼宫?”
杨通摇头道:“康应乾和那些巡抚主官,嚷嚷着恢复旧制,几十个人围着太上皇吵。”
“恢复旧制?”刘月儿瞪大眼睛。
“恢复科举,皇权不下乡,废除商会,废除农会,允许百姓经商、租地·····”
刘月儿早料到朝廷会有大变动,只是没想到,会变的这么彻底。原以为只会对《齐朝田亩制度》微调,会有一段时间过渡,国家仍掌握土地,没想到会这样。
这些天各种谣言满天飞,商会各位掌柜和司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些聪明点的人,已经开始在给自己找后路。
杨通忧心匆匆道:“地主老财回来了,天又要黑了。”
他又贴在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