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第一次到你府上,我一个没看好它就先飞了进来,没惊到你们吧?”
伴着这后悔不迭的声音,一名鹅蛋脸面,眉眼秀丽温柔,中等身材,一身藕合色对襟长袄,黑底撒金锦裙的妇人面带焦急地走了过来。
看到一片混乱的场面后,她更加懊恼,连忙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刚进门就冲撞了你们家的小姐。这畜牲不会伤人,就是看着凶了些,又喜欢亲近人,以往初次来我们家做客的夫人小姐,不知有多少人被它惊过。本说白夫人你是见过它的,今儿我又是抱着它进来,一定万无一失。谁想车还没停稳呢,它自己就先瞅空子飞进来了。”
白氏心疼女儿受惊,本想暗暗数落王夫人几句。但听到她那句你见过它的,生怕她再说下去,连自己告诉对方不必避讳、大可以将爱宠带来赴宴的话儿也说出来,连忙岔开道:“所谓闻名不如见面,小姑娘家胆儿小,虽然嘴上说着不怕,实际见了难免要唬一跳。好在只是受了惊,没什么的。让她们下去换身衣裳,再喝碗安神茶便没事了。”
“刚来就给你们添了乱子,我真是过意不去,幸好白夫人大度不计较,我在此谢过了。”
闻言,王夫人松了口气,连忙去虚虚扶了明独秀一把,又去看同样倚在丫鬟怀中,满面惊魂未定的明若锦,连声让人快将小姐扶下去。待看到若无其事,袖手立于旁侧的明华容,却不禁一愣。
注意到她的神情,白氏不禁暗暗咬紧了牙根。她本说想借这只海东青吓吓明华容,任那小贱人再怎么口齿厉害,见到这威风凛凛的扁毛畜牲肯定还是慌张害怕。等她惊得魂不守舍只顾着后怕,自己稍后给她暗中安排时,她才不会觉出不对,吵嚷起来。没想到,明华容毫无惧色,反倒是她心爱的女儿中了招。
——算了,幸好那户人家的事儿现在还没人知道,自己这番安排,也只是以防万一而已。等那家的夫人来了,自己再从旁说上几句,不愁她看不上明华容,届时那小贱人只怕还以为自己交了好运吧……
想到这里,白氏心头因这小小变故生出的不快淡了许多,等丫鬟们将明独秀与明若锦扶下去后,依旧满面春风地招呼着接踵而至的宾客。
过得小半个时辰,客人已然到齐,明独秀与明若锦也已重新换了衣裳梳了头,坐到暖厅陪客。
明独秀因为之前便得过白氏暗中叮嘱,知道海东青之事,虽然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两碗安神茶下去也就缓和过来了;明若锦却是实着被吓狠了,连胭脂都盖不住她脸上的惨白,眼神全无平日的灵动之色,不过这般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倒也引得几个家风古板的夫人们暗中点头,心道明尚书不愧是状元出身,连个庶女都教导得规矩端方。
见客人都上座了,白氏便吩咐厨房上菜。因是家常小宴,来的又都是女眷,桌子便只用了中等大小的,刚好容得十几个人团团坐下,不至于太紧凑,也不至于太疏散,正好方便说话。
因知道明独秀是当家夫人的大女儿,外公又是丞相,娶了她对自己儿子将来的仕途无疑是一大臂膀。待上席之后,众位夫人都不住地向明独秀问话儿。明独秀虽心知肚明自己只是陪客,今日之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但总不能明说出来,便只有陪笑一一答应。
在一片赞扬白氏教导有方,养出女儿如花似玉又知书答礼,爽利大方的声音中,独有王夫人坐在明华容旁边,拉着她的手问个不住,从多大年纪可曾上学,又问到平日喜欢做些什么。
明华容自觉相比娘家有靠山,自身条件也是一等一的明独秀,自己实在是不占什么优势,当下不禁有些奇怪。察觉到她的疑惑,王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一般的小姐们见了小黑多少都有些惊慌,唯有你独独不怕它,所以我一时好奇,多问了几句,你可别嫌我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