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海绍怀敢冒险将自己一双女儿托付给戈锦蠡很大的原因。
溜出枯躁乏味的大屋,海荷官拍拍沾上草屑的裙子,大人真无聊,一直说话有什么好玩的?不懂!
从小住在香雪岭的她对豪门的东西无所不好奇,首先她把心里想了好久的意念付诸行动,那就是将庭院水缸里的睡莲一律拔除,再用莲花叶子捞起大水缸里的小鱼,眼巴巴送到人工湖里,刚才闷在屋里时她就想这么做了,小小的鱼缸哪比得上宽阔的水湖舒服,就算是鱼,也想要自由才是。
大功告成后,当然,她一身特意换上的干净衣裳也报销了。要把衣服恢复到一尘不染的重建工程是不容易,可也难不倒她,了不起把衣裳脱下来泡到人工湖里,接着摊在草皮上晒一晒,又是完好如新的衣服,谁看得出她造过孽。嘿。
光着胖滚滚的手和萝卜腿,她把连身的红绸裙浸湿,卯起劲地刷洗起来。
正当她努力地毁尸灭迹时,一股宛如寒夜骤来、无人预料暴雪般的琴声深深浅浅地从高处拖曳下来,那入耳的琴音时而低吟回荡,时而浩淼无垠,冰和火,冷跟热,像拍岸的江涛般席卷入的思绪。
海荷官听着听着,尽管不懂乐理琴谱,可是那绵延飞跃的琴声像一根心弦勾引住她全部的灵魂,甚至,她还错觉地以为听见拉琴人矛盾撕扯的呐喊声。
循着忽高忽低的音乐她穿花拂柳,走走停停,尽管曲折的回廊跟迷宫一样,她一点都不怕,追逐着渐渐要销声匿迹的音律而去……
终于,她站住了脚。
高耸的坡坎上激越沉郁的乐声就是源头。
一抹缥缈如孤鸿的蓝釉影子双脚微开,下巴夹着不知名的乐器,单手拉弦如飞,五指灵活地悸动着,整个萧索的背影和乐器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然而,像背后长了第三只眼似,最后一个音符戛声止于狂浪的中途,一双凉飕飕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注她,一半是男孩一半是男人的身躯毫不收敛地散放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幽凉阴鸷的气息没有一丝温度,魇魅般的嘲讽一直噙在他薄薄的唇畔,虽是长得星眉剑目,但起始于他本身侵略的神情,叫人浑身不自在……
“大哥哥好。”海荷官年纪小不懂比较,只是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从水里火里去了又来,听他拉琴时的喜悦、着迷就跟泡在水里一样舒畅,可他的人……海荷官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那种心窝被人狠捏的痛楚是跟戈回风在一起时所没有的,他们两人一个让人脾肺沁凉的和风,一个却是火漾的漩涡,灼得人痛。
高仰着头颅,尽管太阳刺激得她眼眶盈满金光迸跳的光粒子,然而,她却舍不得眨一下眼。
他连不屑都懒得表示,扭头就要走。
“大哥哥,别走嘛,那是什么琴,拉出来的琴声好好听。”在家,她从来不用看谁的脸色,这养成她大胆无畏的个性,虽然事实让人沮丧,可是她想起临走时母亲的叮咛,因此她抿著有点怯弱的嘴,想讨他欢喜。
“别来烦我。”他终究是开口了,变声的嗓子锐利刺耳却毫无温度。
“大哥哥。”他深奥莫测的眼睛有着冰冻人的魔力,海荷官瞧着他薄凉的唇开合,觉得全身发冷。
“我不是你哥哥,别乱叫一通。”他大脚往前一踩,警告的意味再浓厚不过。
一只青蓝色的男鞋。海荷官模糊地想起她母亲曾在祭祀祖先时说过,在中国人的习惯里,白色是祭天、红代表祭祖、青蓝祭魂,蓝是不吉祥的色调!然而,他全身是蓝,不驯的五官幽幽如会勾魂。
他的眼睛明亮得离谱,为什么却给人沉重魅黑的诡异感?她不明白。
“那我能陪你一起玩吗?”
“陪我?”他嘲弄的笑声放肆又狂野,热烈的气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