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等无奈,冒百死夤夜潜渡入朝,因夹带不便,只携得数件,望千岁海量恕罪!”
熊有方不敢抬头,慌忙双手高举,把一个托盘高高擎过头顶:
“拖尾风琴两只,水晶壳金洋表四只,洋酒……”
“罢了罢了,”见王稚嫩的语声里透着几分没耐烦:“托天父天兄看顾,这些物事,本藩府里却也不少,你们两个起来罢,这般攀谈,实是气闷得很。”
见两人谢恩站起,他忽地拍手大笑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嘻嘻,贡王弟,尔这龙袍如何才及膝盖?这衣袖却也遮不得手肘,无钱使么?”
梁凤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嗫喏道:
“这个……禀殿下,小卑爵等二人自洲上扮作渔夫,泅水入朝,冠服未备,是以……”
见王恍然大悟,拍手笑着跳起来,却被那长长的龙袍下摆险些绊了个趔趄,急忙又坐回去:
“是了是了,尔这龙袍,乃借朝内不知哪位王弟的,只是如今天朝王爵,多至数百,尔便借,也借身合适的才好。”
“千岁见教得是,见教得是……”梁凤超恐这十一岁的千岁话题扯开便再收束不住,忙截住了话头:“小卑爵适才入得千岁天府,见内外殿宇,堂皇壮丽,实是无以复加……”
“什么无以复加,嘻嘻,”见王口里嗔着,眼睛却笑成了一条线:“元王兄、长王兄(1)的天府都阔得多呢!咦?本藩尝托那洋船采办南洋坚木,如何,已在洲上否?”
梁凤超略一沉吟,熊有方急忙接口道:
“禀千岁,南洋坚木的已上洲,只因残妖炮船猖獗,是以……”
“混帐物件!”见王咆哮着,紧捏的小拳头,不住捶打着雕龙饰凤的几案:“梁凤超、熊有方,尔二人都管带过天朝水师,如何,天父主张,天兄担当,天兵天将,多过于水,便江山小小残妖炮船,也驱除不得么?”
二人急忙跪下,连连顿首:
“殿下恕罪!妖船大,天朝船小,须驱除不得……”
见王怒气稍息:
“如此么,须怪不得尔,尔二人起来罢!既是天朝船小,本藩命尔等速造大船,实力驱除残妖,好教本藩采办的宝物早些入京来!”
熊有方的呼吸都有些促迫了:
“禀千岁,洲上便有好匠工,造得拖罟大船,倘此船造成,荡灭残妖,指日可待。”
见王小脸一板:
“混帐物件!既有良匠,如何不早造?”
“禀千岁,”梁凤超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拖罟大船,须有坚木为龙骨,方能造成,如今清妖围城,京外圣兵,处处胜守,这坚木么……”
见王长袖一抖,忽地冷笑一声:
“尔二人好大胆子!本藩已知道,尔等此番聒噪,图谋的无非本藩那些……”
熊有方陡地惊出一身冷汗,一时张口结舌,竟说不出话来;梁凤超却神色怡然,依旧缓缓禀道:
“千岁天生禀赋,自是算无遗策,小卑职等这些促迫念头,如何瞒得千岁过,又如何敢瞒千岁?”
见王神色渐和:“算尔识得好歹,讲下去,讲下去!”
“千岁如此智慧,自然晓得覆巢完卵的道理……”
“本藩晓得,本藩如何不晓得?”见王不待他说完便急忙打断道:“嗯,那个,贡王弟,什么便是‘覆巢完卵’呢?”
梁凤超心里长叹一声,脸上却愈发恭谨了:
“禀千岁,这覆巢完卵的道理,便是说这天国好比鸟窝,千岁和小卑职等都好比鸟蛋,若是战船造不成,清妖逐不退,鸟窝若翻了,这鸟蛋不也、不也……”
他一面说,一面偷眼瞥着宝座上的见王。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