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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3 / 5)

日本人在夏天投降了,而什集炮楼上,师傅王士臣喂养桥本的狼狗时,骨头不小心卡在狗的喉咙里,桥本心疑中国人对狗使坏,就把王士臣吊打立威,桥本把枪指向吊在单杠上的王士臣,先是枪弹从王师傅的左耳轮划过,后是枪弹从王师傅的右耳轮划过,王师傅在惊悸中屙血而死,几天后,王师傅的徒弟哑孩在那些鬼子的饭菜里下了砒霜,鬼子一个个嘴唇发乌口吐白沫被鸩杀,然后哑孩像个惊叹号似的把自己吊在单杠上。事情过后远来先生为哑孩买棺安葬在他看好的坟地里,并用苍劲的魏碑写下“义士墓”并碑文。

越两年,远来先生以八十二高龄而逝。我的母亲常说起远来先生,当时母亲产第一个孩子时候,孩子没有存活,而母亲得了产后风,远来先生用八十副汤药挽回了母亲的生命。

靠近远来先生坟地是我家的坟地,当时爷爷临终的时候,远来先生已死,爷爷嘱咐后人把自己也埋在那片地方,爷爷说下葬远来先生的时候人们在墓坑看到很多的蛤蟆,本是主富贵的,但就在正午下葬时,在坟地远处,有几个女人路过走亲戚,当时风水先生说,可惜一片风水宝地被冲,以后这家人家不再有香烟了。

正好,我家有一方土地临着远来先生的坟地,爷爷就离开祖坟葬在了那里,后来伯父、伯母、父亲、母亲也就在爷爷的怀前安葬。

每次清明或除夕为父母上坟后,我就来到远来先生的墓地,我知道,远来先生挽救了母亲,否则,我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片羽毛或者哪一滴檐滴随意在世间飘落呢。远来先生的孙子也将八十岁,无子,只有女儿若干,我真对那风水先生的话有点不知所以了。抚摩着远来先生的墓碑,岁月已使碑文漫漶,但那小字还能辨识:

某,乡里不知何许人,儒也,医也,巫也,匪也,布衣也?少习八股,蹭蹬科场,转学岐黄之术,悬壶济世,拯民也杀民也?身当乱世,或邂逅文人雅士,或辗转于强人恶手,或混迹于异族刀斧。望闻问切,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下药。性嗜麦饼苦不能常得,亲旧知其如此,或置饼而招之,每必大嚼,以期鼓腹。

汉奸甲,以邪行依附倭寇,会有疾,骄气侮医。某把脉詈甲:“汝能以地位富贵骄人矣,亦能以生死下老夫乎?汝之疾得老夫则生,不得则死,地位富贵无为也。”

呜呼!此何人也?愿苍生皆健,吾独贫病也足。黄河东渐,厥有新阡;君子归止,是曰九原。

这样的文辞,有几许悲凉,远来先生生当乱世,死当乱世,他弃世时,国共两党内战方殷,他写下的《瘟疫病杂论》,后流散不知所终。

我知道先生在瞑目自为墓志铭的时候,仍以为汉奸把病,投药引子以狗心而自豪,而他的以苍生为念的人文情怀真的让晚辈感慨,黄河向东流,那里有新墓道,君子归宿,那是九原。

在阳间,什集的人聚族而居,死后也叔叔大爷爷爷奶奶的辈分不乱,但草是一视同仁,该绿的时候绿,该黄的时候黄,每年的清明,我到坟墓去,把远来先生坟头的草芽拔去,七月十五把开始结籽的老草拔去。

对着远来先生的碑碣,我忽然悲从中来,草也许笑话呢,那坟墓最终将被草统属,我听到了草在草间的咯咯坏笑,毕竟笑在最后的是它们啊。

回忆蝗虫(1)

蝗虫飞行时翅膀交错的声响,曾使许多人耳膜坼裂,鲁西平原那时一下多了几许双耳失聪眼瞳明亮之人,那是一九四二年,你不得不信,蝗虫一连三日从北往南迁徒,最终踏上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新纂的《菏泽市志》,成为下面的几行文字:

一九四二,大旱。四月,彗星现南。五月,蝗虫跨村掠城,荫蔽天日,不见曦月,麦穗尽枯,大歉。全县饿毙十二万八千五百零一人,村村哭声,户户垂孝。(《菏泽市志。五行志。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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