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绵延不绝的欢迎人群。
殷楚雷带着文武百官并一干皇戚,在戽泱南面王城凯旋台前,为卓骁和他奉旨带回的两万夜魈骑军接风。
我看不清人的脸,只能感受到密密麻麻的人和招展在风里的各色旗帜,殷楚雷用最盛大的欢迎依仗,对我和卓骁的到来表示了最隆重的欢迎。
“臣(臣妇)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时值孟冬,白雪皑皑,戽泱城,被一种银白所披沥,远山空濛,亦染霜寒,只余点点墨绿,在白雪里傲立。
帝京在远山衬托下,更是飞甍参差,错落有序,彰显瑰奇宏伟。
凛冽的冬风下,是红,白,黄七彩各色的虎豹夔龙迎风招摇,气象浑然地飞舞在雄浑而皓白的苍茫大地上,端的是皇家气象,威仪棣棣。
“爱卿平身,众将士平身!”那个穿云透石的浑厚恢宏,雄亮而大气,不减不躁,不疾不徐,一字字,恰好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那一抹明黄近得身来,刺目的黄里,绣满了江山日月,虫纹九章,修饰着一身堂皇的人,更加贵气辉煌。
“呵呵,卓爱卿可让朕盼得好辛苦,来来来,众位爱卿,为朕这位本朝第一的功臣敬酒,爱卿可是朕之肱骨,国之良臣那!”
宦官早已将所有举着的酒爵递过来,所有人都山般高喊万岁,“陛下圣明,侯爷英武!”
这种山摇地动的呼喊几乎可以将天地崔嵬,这么轰动的效应,我想,殷楚雷几乎给了卓骁最瞩目的荣宠了。
这样的荣宠,是好是坏,真是难以判断。
卓骁在我身边,却如山松不到,屹然不动,将酒爵高举,朗声道:“臣之功业,全赖陛下青眼,臣布衣之身,能得陛下全心仰赖,实是臣之荣幸,天下之荣幸,日后四海英才汇聚,我大殷必可开古今之盛世,四海之伟业!”
四周再次响起浪潮般起伏的欢呼,我看,这男人们,果然是政治和战争的游戏者,这样的气氛,于我,是煎熬,于这些人,却一个个更显激情。
腹诽间,却见那双明黄的鹿皮靴,朝向了我,那个雄浑而不显波澜的声音道:“天下人都道,博望候宠妻甚重,这位,便是那位名声显赫的侯爷夫人吧!”
我默然,只低头行礼。作为一个熟悉礼仪的皇家人,我谨守着训导的礼仪,皇帝的威仪,那是不可见的,不可抬头直视圣颜,反正,我也看不清。
“公主在汗爻,曾对朕照顾有加,与朕有大恩,朕一直铭记在心,可惜这一年战乱频仍,朕听说,公主还为此与侯爷失散许久,公主不知身体如何啊?”
这次,我再不能不说话,只有继续低头恭敬地道:“臣妾身体尚可,多些陛下关怀!”
“哦?”几乎不可见的听到那浑厚的声音里有一丝波动,好似浩淼的水面被东风吹皱一丝涟漪:“公主这嗓子是怎么回事?抬起头来回话!”
我更加低头,道:“臣妾是罪国之后,实担不起陛下如此关怀,臣妾无事!”
“呵呵,朕说过,朕的天下,是百姓之天下,汗爻也好,殷觞也罢,只要于国有益,都是国之良臣,何况公主的兄长,现在也是朕之左膀右臂,可惜他现在不在这,日后,你们兄妹可要好好聚聚啊!”
殷楚雷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带着浑然的威武,有一种莫大的压力,向我压来。
我身一震,“多谢陛下对臣妾家人的信赖,妾身叩谢陛下天恩浩荡。”
“呵,你夫妇二人都是朕之功臣,来呀,把朕宫里的那个凤首乌拿来,这东西调气养血,实乃圣品,赐予公主养身吧!”
那最后的一声,带着一点点怜惜和压抑,合着冬风,呼啸而来,吹得我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