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拂,旌旗蔽日。
当天光逐渐泛黄,废墟外山麓的一侧,凌冽的骑影冲开污水淤泥,沿土黄的山道席卷而去,一匹,两匹,渐增至数十匹数百匹,由艾萨克带领的精骑队伍汇成洪流,自村镇奔驰向西,轻风的尽头,是亚雷提恩城运河的堤岸。
堤岸北侧的树林间,教宗安吉尔率领千余步行骑士自葱郁的高树间穿行,骑着角马的骑士在前方一公里外呈扇形散开,作为开道的先锋队伍,警戒四周一切异常动静。若自上向下俯瞰,整个林间的金甲洪流好似凝为一体,气势惊人,时而有火光在队伍的最前方倏然炸响,兵刃交接的铿锵与人声的呐喊接连不断。
作为先锋之中的机动性队伍,我骑着巨大的角马兽,背着深黑的皮箱,与萨菲罗斯等二十多名骑士,以三至五米为横间隔,保持低速在林间穿梭着。两边高耸林立的大树缓慢掠向身后,眼前的树林静得像一潭死水,耳中唯余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不时在远处炸起的闷响。
嘭嘭
嘭——
“林子里多有老鼠,所有人保持警惕!”
萨菲罗斯远在左方十米外的呐喊,清晰传至我的耳畔。
“听听那动静,好像是右翼和前来探查的异端们先干上了?”
“左边也有声音”
两侧的骑士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脸色固然轻松,然而不用萨菲罗斯提醒,他们的目光也时刻游走在林间的各个角落,一秒种都不曾怠惰。
这些身经百战的骑士,几乎人人都有过直面异教徒、甚至杀死异教徒的经验。他们无所畏忌,却也深切的明白,那些即将要面对的敌人,是怎样一群不可理喻的疯子。
疯子的行为不能按常理来判断,因为他们不怕死。
此时若是两军对阵,到了这一步,对方不可能还没发现第一骑士团的踪迹,知道我们正朝着亚雷提恩城推进,这时再派零零散散的人过来探、与准备万全的骑士队伍正面交锋,是十分不智的迷惑行为。以常理来看,这样的情况通常说明对面的指挥系统出了问题——可对方若是真理之门,那情况另当别论。
“异端们发起这种无意义的自杀式进攻,是想以人命拖住我们的步伐吗?”有人说道。
“很有可能”
“看来亚雷提恩城面临的状况,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糟通知后方的队伍,我们要加快推进速度了。”
“是——”
有人调转兽头离开,其余人继续驭兽奔行。我紧皱着眉头,一面竖起耳朵聆听周围的动静,一面轻轻夹了兽背,身下的角马稍稍提速,微风持续拂过树梢,头顶的枝叶“哗哗”作响。
“嘎——”
暮然间,上方的天空有渡鸦发出鸣叫。
是山羊奶酪
黑乎乎的傻鸟早早就被我放上天空预警,我叮嘱它有情况就大叫,至于傻鸟到底听不听得懂我心里其实是没底气的,只是将它当作一道以防万一的保险,但直到先前位置,它一直都在树林上方盘旋,一声都没吭
我只是稍稍愣了一下,旋即马上反应过来,朝周围喊道:“小心!可能有、敌——”
咻——
话还未说完,猩红的火光自右前方的林间骤然绽放,一道炽烈的火弹携刺耳风啸倏然袭来,转瞬砸在右侧不远处的灌木树林之间,“轰”地一声巨响,惊人的爆炸掀翻泥土、业火蹿升数米之高,两三林木被连根拔起、轰飞,附近的两名骑士吭都没吭一声,身影瞬间被烈火卷没,热风灼浪铺面而来,身下的角马扬起前蹄,长声嘶鸣,我俯下身体,被劲风吹得微微眯起眼睛。
该死
周围响起高声呐喊:“异端——!”
“爱华斯被击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