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蓦地冷笑起来,说道:“那便跪在这里,朕看你能坚持到几时?或许你只要开口求朕,朕或许能应允你出宫。”
说罢,他便平静地转身,纤长的睫毛垂下,遮住那晦暗变化的眼神,他可以等,他可以等她求一次他,他所求也不过是她能向他低一次头,如此而已。
沉重的殿门蓦地紧闭了上,她跪在冰冷的雪地上,那些厚厚的落雪一沾到她的膝盖便融化成了雪水,湿气浸入她的骨髓之中,像是要吞噬她身体的每一处。
望着他的背影,之前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楔在了她心底,记忆里,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带她走过每一片盛开有玉兰花的地方,她说过,那是她最喜欢的花种。
可是转眼间,物是人非,只可惜,今年她错过了花期,都看不到了。
所有年少时单纯的美好,一并崩塌。
纷纷扬扬地落雪夹杂着雨水落了来了,滴落在她脸上,顺着她苍白的脸颊一路划下,落在她一身华服之中,一滴一滴,越来越多的雨水落了下来,那雨水夹杂着雪花,不似其他季节一般那样带着温凉的触感,如今的雨水更像是融化了的雪花,渐渐打湿了她的衣裳。
她仰头,任由那大滴的雨水劈头盖脸的落下,打在她脸上,好让她清醒几分。
她缓缓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因为他的存在才是让她始终坚信到现在,努力的活下去,为自己亦是为他而争取,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像他父亲一般步上这个命途,那个位置,实在是太孤独。
所以她想到了出宫。
她知道,她不过是在等她低一次头,可是天生的性子便让她难以向他低头,她了解他,他是那般的不情愿自己离开这个宫,即便是用恨将她囚禁在这宫苑之中。所以即便是自己求他,他亦不会答应。
与其折损自己的尊严求一件不可能的事,不如这般沉默着,于己于他都是好的。
可是玉曦却没想到,自己等来的,却是一樽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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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场景总是要比现实要美好的多。
这次她没有再梦到的往昔的家人,亦没有梦到那金漆玉雕的皇宫,却梦到四周种满了极普通的花草,处处像是春天的景象,她坐在一台纺织机前,林煜怀中正抱着一个粉雕似的小娃娃,正低头哄着怀里的娃娃,一切美得那么的不真实。
不像是凡尘之中受那些俗世干扰,恍然像是到了另一处绝美的意境之中,这样简单的生活不正是她一直所渴望的吗?
没想到自己竟还是会梦到他,如今的他,在自己死后又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兴许她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在喝下鸩酒的那一刻,泪眼朦胧,连全身那种酸楚的感觉都已经失去了,唯一可惜的是,自己到死都没有告诉他孩子的存在,他若是知道,是该恨她,还是该悔她?
不过这些于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那美好的四周,突然变得有些嘈杂起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围困在一起,可是却看不到一个人,顷刻间她的梦境便碎裂成了一片空白。
玉曦想要挣开眼,却感觉眼皮像是被粘合上了一般,竟显得那般的吃力,于是便这样僵持了许久,她才缓缓睁开了眼,方一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强烈的光线冲到了她的眼中,让她觉得眼中酸涩的难受。
“娘娘,娘娘,你可算是醒了。”
谁在叫她?
待熟悉了这样的光线,玉曦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迫切的想要看清这眼前之人,是黛儿吗?声音为何会如此的熟悉。
玉曦一睁开眼,眼前的场景却是极陌生的,四周翠屏满面,偶有微风拂过,带过那四面的薄纱,美得恍若仙境一般,她的眼睛有些酸涩,想要动,却觉得浑身无力,她继又缓缓转头望向身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