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給家裡打個電話吧，&rdo;小姨猶豫了一下，&ldo;你姥前幾天住院了。&rdo;
&ldo;啊？&rdo;初一愣住了。
&ldo;我去醫院看了看，說是頭暈，醫生也沒檢查出什麼毛病來，就先觀察兩天，&rdo;小姨說，&ldo;你給家裡打個電話，省得到時你姥又挑你理兒來來回回說。&rdo;
&ldo;嗯。&rdo;初一點了點頭。
&ldo;你實在不想回就不回吧，&rdo;小姨說，&ldo;我下月有時間，我跟你姨父過去看看你。&rdo;
跟小姨打完電話，初一站在原地半天都沒有動。
他這段時間過得大概是有些太歡實了，哪怕是偶爾會想里家裡和以前的事，也並不是太影響他的心情。
他就像是終於拍著翅膀飛起來了的小麻雀，撲棱得正歡的時候，突然被風吹回了地上一樣。
有些害怕。
如果只是往家裡打個電話，他還能扛得住。
可現在姥姥住院了，就算小姨說沒檢查出什麼問題來，他也害怕。
他可能不太孝順，他害怕的不是姥姥會不會得了什麼病，他害怕的是在這種情況下他會被姥姥和老媽罵。
這種害怕就像是刻在他骨頭fèng里的，無論多久，都不會消失。
他差不多都能想出來老媽和姥姥會說什麼。
白眼兒狼，一走了之，跟你爸一樣不管這個家，不管這些人的死活，你還打電話回來幹什麼，看這家裡的人死沒死嗎，你放心集體自殺的時候準保通知你……
&ldo;怎麼了？&rdo;晏航在他肩上輕輕捏了捏。
&ldo;小姨說我姥住，住院了。&rdo;初一說。
&ldo;住院了？&rdo;晏航愣了愣，&ldo;嚴重嗎？什麼病？&rdo;
&ldo;沒檢，檢查出來，&rdo;初一擰著眉，&ldo;先觀，觀察兩天。&rdo;
&ldo;那你給家裡打個電話吧，問問情況，&rdo;晏航說，&ldo;不行的話就回去看看。&rdo;
初一抬起頭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ldo;我不敢。&rdo;
&ldo;嗯？&rdo;晏航看著他。
&ldo;我不敢，&rdo;初一說，聲音里有些顫，在貨架旁邊慢慢蹲了下去，&ldo;我不敢……&rdo;
&ldo;初一，&rdo;晏航也蹲了下去，手在他背後輕輕拍著，&ldo;那就不打了，不打電話了，也不回去了。&rdo;
&ldo;我媽會罵，罵我，&rdo;初一聲音很低，聽得出他非常難受，&ldo;我姥也會，罵我。&rdo;
&ldo;罵就罵，&rdo;晏航說，&ldo;這麼多年罵少了麼。&rdo;
初一沒出聲，蹲地上抱著腿，下巴頂在膝蓋上。
晏航偏頭看了看他的眼睛，沒在哭，只是在愣神。
沒哭就好。
晏航沒再說話，蹲在他對面看著。
初一像是回到了他記憶里的那種狀態中，甚至比記憶里的那個初一更讓他難受，因為那時的初一，是已經接受了生活的現狀，他可以把自己封閉起來扛住所有的打擊和驚恐。
而現在的初一，已經回不到之前平靜接受一切的心態里了。
他更堅強了，卻也更脆弱了。
&ldo;咱們先回去，然後再想想怎麼辦。&rdo;晏航伸手在他下巴上輕輕戳了戳，突然發現這麼一看，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