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蒋权都将蒋阮看做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儿,她是赵眉所出,便如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那段被人压制过的压抑的日子。他讨厌蒋阮,刻意的忽视她,他知道蒋阮性子绵软好拿捏,就如府里养着的猫儿狗儿一般,平日里养着,也不过是为了有一日能派上用场罢了。只要对她稍稍缓和一些,便会乐颠颠的上来摇尾巴。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只府里养着的猫儿狗儿却也长出了锋利的爪牙。应当是从庄子上回来的时候起,她变得性子古怪,似乎沉稳而冷静,也不再向往日那般依赖整个蒋府。蒋权心中并不在意,即便夏家蒋素素他们的事情似乎也与蒋阮有关,可他一直坚信的是,没有任何一只猫儿狗儿会亲手毁了自己的窝。蒋阮终究需要一个娘家,她唯一的亲人除了蒋信之就是他蒋权。而只要有这点血缘亲情在,蒋阮就永远不可能翻起多大的风浪。只要把孝道挂在嘴边,蒋阮就永远站在公理的下风。
可她怎么敢?蒋权的目光有些通红,仿佛濒临死亡的困兽。那女子笑颜如传说之中的曼珠沙华,美丽而残酷,仿佛从森森白骨中长出的美人画皮。而腕间鲜血滴滴答答,无声的在雪地中氤氲出一大片花朵,她却仿佛没有丝毫痛感。
连生死都置之度外的人,怎么会被小小的孝字困住?这一刻,蒋权便知道,蒋阮不准备回头了。她眼中熊熊燃烧的光亮是恨,她恨这座尚书府,也果真是深深厌恶着身体流淌着姓蒋的血。这一刻,蒋权竟是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举动,只能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蒋阮。
直到那地上的血迹几乎已经染红了蒋阮站着的小块地方,她的脸色也越见苍白,忽而听到自远而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人影夹杂着被风激起的雪花几乎是瞬间闪到蒋阮面前。那人大约是从军营中刚刚赶来,还身着一身戎装,眉目冷硬而落满风霜。蒋信之一把拉过蒋阮,怒道:“阿阮,你在干什么!”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她身边,萧韶目光冷的出奇,只淡淡的瞥了一眼蒋权,什么话也未说,蒋权却是感到一阵深刻的压力。他转过头,一言不发的拉起蒋阮的手,接过暗卫手里的药瓶和绷带,小心翼翼的给蒋阮上药。
他什么话都未说,紧紧抿着唇的模样认真而俊美,周围有年轻的姑娘便认出了他来,纷纷议论起:“那不是锦英王么?想来是此番专程来为王妃撑腰的啊。”
“不对,”有人就反驳:“那锦英王可是个无心冷清之人,你看他待王妃的模样,也实在太温柔了。哪里有什么冷面的说法。”
蒋阮见萧韶这么快就赶来,不免有些心虚。可今日之事她势在必得,即便萧韶在也是无法改变她的决心,便摇头道:“不必麻烦了,我总归要还他这半身血的。”
这话说的十足讽刺,可她刚说完,一边的蒋信之便迈了一大步上前,他虽说容貌继承了赵眉的明朗俊逸,可这些年在军中生活的日子愈是久,越发的锻炼出了一种钢铁般的冷毅气质。此刻在风雪中,如雕像一般,立刻就像一座山一般的护在了蒋阮面前。他目光不动的逼视着蒋权,蒋权在这利剑一般的目光下也忍不住有些心虚。只听得蒋信之忽然一笑,道:“妹妹做这件事情怎么不叫上我?我也是蒋家的儿子,身上也流着蒋家的一半血。同样的,我也对此十分厌恶。我既是个男人,断没有让自家妹子流血的说法。”他朝着周围的人群拱了拱手:“烦请各位做个人证,我妹妹的血,我替她一并还了!”
说罢,蒋信之就毫不犹豫的夺过蒋阮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背上划了一刀。他下手比蒋阮重,血几乎是喷溅了出来。蒋阮不由得心一惊,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替他包扎伤口。
人群安静了几秒,忽然就有人拍手喝道:“好!果真是男子汉大丈夫!”
“快哉!这般护着自己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