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受了伤的,一条腿的脚掌已经完全不能着地了。只能微斜着半边身体,让受伤的脚稍稍抬高地面。这般意想不到的效果立即受到了人们再一次的大笑,遂,一个铜子儿落下,跟着是另一个,接着是雨点般的铜钱,其中不少还是偏偏不看耍猴人的手中的破碗,而是对准小猴的伤腿砸去的。
于是,一幕落下。带着杂耍人的满意笑容和小猴痛苦的□结束。人潮渐渐散去,小蝶捏着手中的一小锭银子僵硬在当场。不同于散场人群的满足惬意,她心底只感觉到了一丝怜悯与痛苦。怜悯那比人类还弱小的生命,痛苦于人非要借以嘲弄更孱弱对象来获取欢乐的麻痹与不仁。或许,这和曾经在二十一世纪的动物园里所看的马戏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不同吧。只不过,一个用的是鞭子,一个用的是食物。教化的方式一个粗暴,一个诱惑,看似是原始与现代进步驯化的截然,其实,目的相同。都是使用各种手段驯化兽类来取悦我们人类。年小蝶陷入沉思,冷不防被丫头扯了一下胳膊,食指指向前边捡着满地铜钱的杂耍人。
“小姐,你看!”
顺着她的手指,少女看到了一个依稀熟悉的身影。苗条的身材,虽不算高挑,但也显得亭亭玉立,脸蛋或许不算顶尖的秀丽,但也是别样的妩媚。只是下巴过于尖细,透露出来人倔强执着的性格。
是她!香轩阁的二号花旦?少女终于想了起来,搀着春香走了过去,往杂耍人碗里投下银子,惹来那女子惊愕的回顾,呆了呆,竟也是认出了少女,低呼了声:“年小姐!”两只丹凤眼里已然有了泪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飞快用袖口擦干了,再抬起头,不禁解嘲:“瞧我这痴的,看个猴戏竟也能瞧得哭了,当真犯浑了。”说着,也掏出荷包,丢了一块银子,欠着身,恭敬地给少女行了礼。
“哎哟,快别这样!”小蝶急忙拉起谢小风,善意的笑着,“不用这么多虚礼的。我们可算是认识的。”
一句话,就将两人及春香的回忆拉到了香轩阁的那天。疯癫的九阿哥,流血的钮钴禄氏,高贵的四、八福晋……一下子涌进了她们的脑海。那次的分别,带给两个年级相仿少女很多的话题。平常鲜少接触同性朋友的小蝶一下子高兴坏了,没到半天功夫,已经抓住了谢小云的手。人潮如织,杂耍的已经拾了钱扛着猴子整理了锣鼓离开了原地往人群中走去,小猴儿轻微的怪叫声已经被人们的谈话声,叫卖声,嬉笑声淹没,披着黄色绒毛的小小身影渐渐委顿在杂耍人厚实的肩头,到最后竟是如同孩童般地抱住了他的头,双脚蜷曲地坐住了,灰蒙蒙的烟尘掩映下,杂耍人的身影高出了一个头,慢慢地消失了……坐在百味斋的雅座内,年小蝶凭栏眺望,转过头,却发现同样表情的谢小风,不禁心情有些激动:“你也在看么?”
二号花旦脸红了红,仿佛被人发现秘密般的不自然地扭动了□体,双手摆弄着手帕,眼睛盯着刚刚端来的三五种小食,开口说道:“说真的,看耍猴时,我的心竟是痛的。”接着以极快的速度瞥了眼小蝶,继续了解释。“别人都是看得津津有味,拍手叫好的,我却是别样的心思……你……你……说给你听,你不会讥笑我吧。”在得到少女笃定的摇头之后,才又开口,
“其实,我之所以这样,只是出于一个原因。那就是——看见这小猴儿,我仿佛就如同看见了自己!其实,有什么差别呢?我不过是一只穿了人衣衫会唱戏的猴子罢了。就连那皮鞭,在学戏的时候,我竟也是同样挨过的。”
年小蝶实在想不到她说出这样一番自怜的话来,干巴巴聊胜于无的仅供安慰的只言片语堵在喉咙说不出来。双手轻轻覆盖住了眼前女子冰凉相叠的手指,带给她善意的带着体温的暖意。
小风抬起头,盯住这双美丽纯真的眼,积压在胸口连日的阴霾忽然爆发出来。先是嘴角牵动,跟着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