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眯起眼,咬着唇,她就能收到这些举动背后表达的讯息。
真是蠢啊!她骂她自己。我早该明白的,不是吗?为什么到现在才肯相信这份残酷的事实?难道三年前我一直在逃避,在自欺欺人吗?哦,不,不是这样的。小蝶闭上眼,嘴唇哆嗦着,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巴巴地又往男人那边看了看,眼眶渐渐红了。
瞅着她这份好似做错事的新媳妇儿被老婆婆训斥后竭力抑制的模样,年羹尧更气。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词穷?不会吧?你不是一向以饱览群书,博学多识自居的吗?你所读的那些诗集、札记、古文呢?统统都拿出来当枪使呀,来啊,抓起你那些武器,朝我这里攻击呀?怎么,哑巴了,还是想故意在我面前装可怜,好博取一份嗟来的同情?”
小蝶瞪大了眼,他怎么可以把她想成这样?她想据理力争,但男人接下来连珠炮般的话又把她沉甸甸的脑袋炸晕。
“就着你方才的借口说……好,就算你当真有特别紧急的事要来西北找我,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首先在老十四的地盘上出现?若果真是为了寻觅我而来,理所当然该直接来和田才是,怎么会弄错了方向?嘿嘿,你不会要又告诉我,说你和你的同伴都迷路了这样的烂借口吧?”
可这真的就是事实!她心中大叫。眉梢越抬越高,嘴唇轻启,不可置信地摇晃着脖子一步步往后退。这是怀疑!这是猜忌!真的,他不再相信她了。心缩成一团,她捂着胸口,靠在马鞍脚蹬边,一个劲儿喘气,她几乎无法顺畅呼吸。
年羹尧眼角带着得意让他的冷嘲热讽继续。
“所以,女人,”他故意不喊她的名字,“别太自作聪明,”说着,越过她,翻身上马,坐在高高的马背上,俯□,凑到她耳边,“不要总把别人当傻瓜。我,年羹尧不是你利用的工具!”伸出手,稍稍抖动,把她拉上马背,安放在身前坐好。
小蝶终于受不了。猛地转过脸,盯着他下巴低叫,“工具?这个词应该由我来说才合适!年羹尧!我才是你手掌心里的工具!是任你摆布的棋子,是让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布娃娃!不是么?难道你还想否认这一切吗?”
“你什么意思?”他阴恻恻抽动嘴角,长啸低吟,手扬马鞭,呼唤着远处清风皓月,继续策马奔驰。
两耳边的风呼呼刮在脸上,吹扬起地上的沙粒,化作眼前团团迷雾。被一粒沙迷了眼的小蝶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话。此时,她不是在向他乞求施舍的怜惜,而是在为自己灵魂的正义辩白。她不能接受被最亲近的人误会的委屈,绝对不能忍受。
在她纯洁的世界里,已经出现过太多的委屈与不公平。从刚开始来到这里被扣下害钮钴禄氏小产的那顶帽子开始,她郁闷的衣橱里就被挂满了各式各样罪名的外衣。接踵而至的流言蜚语让她逐渐负担不起。传闻她与方不染,与太子,与十四,与胤禛,说她是天仙,说她是妖精,说她是狐狸,说她是娼、妓,众说纷纭。再后来,又传闻她成了准十四福晋,接着,该传闻又化成泡影,再后来,就等到了被宣判服毒自尽的秘密旨意。可以说,她几乎是在误会和扭曲的传闻中一路成长的。所有这些,甚至在被胤禛宣布赐死的那一刻,她的面貌都是符合注入在她身体里那个异样灵魂的特质的。她始终咬着牙,坦然接受,包括死亡。这倒不是说她不想反抗,恰恰相反,表面的镇定更说明了她反抗意识的坚定。
性情天真的她同时深谙世情的俗理。反抗有用吗?她的心已把这句由疑问转为反问。难道她该像个疯子一般举着铁锤木棍朝那些背后议论她的所有人砸下去夯过去?不不不,她控制不了别人的嘴,能做的却是守护住自己的心。虽然还不能完全上升到“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的境界,但面对闲言碎语,这是留给她唯一能做的事情。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