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少女氣喘喘趕近,英記得她是劉惠心。
「媽,你說些什麼?」她頓足。
劉太太一把拉起女兒,「我們走吧。」
惠心被母親拉著走了幾步,忽然甩掉母親的手又向英走來。
「英,對不起。」
英心平氣和,「沒關係。」
「家母蠻不講理——」
英微笑,「或許,但她是你母親:十月懷胎、眠干睡濕,我只是一個陌生人,記住,幫親別幫理,去,你媽媽等你。」
劉惠心怔住,過片刻她明白了,她說:「謝謝你,英。」
她跑過去,與母親一起離去。
英沉默。
同劉惠言那樣的人絕交有什麼損失呢,樂得做一個通情達理的好女孩。
英想站起來,忽然覺得雙腿顫抖乏力,又跌坐在長凳上,她不服輸,搖搖擺擺又再站起來。
這時有一雙強壯的手臂扶住她,「當心。」
那人背著光,英一時看不清他的容顏,只見他頭頂上一圈光,像下凡的天使。
英眼前有金星,那人取過身邊水壺,「來,喝一口。」
英就著他手喝兩口,原來是香甜的冰凍檸檬茶。
「我載你去校醫處。」
英點點頭。
他有一輛腳踏車,把英放在座位上,他坐她身後,飛快把她送到校醫室。
看護出來,「英安德信,你沒事吧。」關注之情畢露。
英微笑,「我肚餓而已。」
奇怪,朋友要與她決絕,陌生人卻接載她。
一轉頭,那陌生人已經離去。
「他是誰?」
「不知道是哪位好心同學,多大有數千名同學呢。」
「他是華裔?」
「我沒留意,肯定是亞裔,但亞細亞那麼龐大。」
看護替她量脈搏。
「你沒事,英,喝杯可可,吃兩塊餅乾,躺一會。」
幼時,林茜媽教她看地圖:「英,看,世界多大,我們眼光放遠些,這是亞細亞洲,中國有著名的黃河與揚子江,這是印度,恆河與印度河,注意文明起源地都有河流平原,為什麼?人們要吃要喝呀,沒有溫飽,何來文化……」
一隻手放到她額角上。
「揚,你來了。」
「我來接你回家。」
「為了我,你們都不用做別的事了。」英歉意。
揚愉快的說:「是呀,我們乘機躲懶。」
他背起她就走。
赫辛在停車場等他。
「今早出門還好好地,此刻可是怎麼了?」
「我受了刺激。」
「有人向你求婚?」
「不是王子身份,故大感失望。」
「你選錯大學,這是民主國家,沒有貴族。」
揚讓妹妹先上車。
赫辛漆黑憂慮的臉上總算露出一絲安慰。
英說:「赫辛,我只是肚餓。」
像璜妮達一樣,赫辛不知在安宅做了多久。
那天晚上,英拾起筆記這樣寫——
「我已不能過正常生活,很容易疲倦,全身乏力,像七八十歲老人。
「這一套藥,叫做紅魔鬼,形容它的霸道。
「自發病至今,感覺像是好端端在路上走,忽然有一噸磚塊自天上落下,擲中我頭頂,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死我。
「忽然依戀身邊每個人每件事,特別是揚,我們心靈相通,自幼一起長大,無話不說,雖然,小時候一生氣,會叫他滾回非洲去,而他,曾經在後園掘地洞,媽問他幹什麼挖一個深坑,他答……『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