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带着孩子穿过花园的母亲。他们也许是去动物园,只听见孩子欢呼雀跃:“妈妈,我们要看什么啊?”“嘘!乖,那儿有孟加拉虎和缅甸巨蟒,它们会吃掉淘气的孩子。”
他们继续走。昏暗的花园中,花儿被雨水打落了。天空低沉沉的,树叶也黄了。她抓住他的手,带他走过长长的街道,穿过绿宝石般的草地,绿色中两个小小的人影在前行。他没有问他们要去哪里,而是去听泥水吸附靴子那浑浊的声音。天低沉沉的,灰蒙蒙一片,没有太阳的踪影。
她把他带到了一个小凉亭,那里是干的。他把她脸上的湿发理了理。她的鼻子冰冰的。他不会忘记那一幕。
白昼驱散了黑夜。
到了1886年11月26日那天。
一辆马车在皇家阿尔伯特码头停了下来。两个身穿熨帖军装的人出现了。他们打开车门,只见一对中年男女迟疑着走下车来。他们似乎是第一次坐军队的马车,车的踏脚板较高,门槛也比较厚,以此来确保马车在崎岖地带安全行驶。一名士兵指了指船的位置,中年男人看了看,然后转过身来对着那个女人。他们紧挨着站在一起,他轻轻地吻了她,然后转身跟着那两名士兵走向汽船。两名士兵各自提了个箱子,他拎了一个小些的包。
听不到喇叭声,船头也没有摔碎的酒瓶———这种风俗一直被初航的基督徒和那些睡在船坞上、偶尔在下游集市洗刷一下的醉汉们保留下来。站在甲板上的乘客们向人群挥手。下面的人们也挥手致意。
在发动机的隆隆声中,船出发前进了。
大雾降临,弥散在河水上,像窗帘一样笼盖住高楼大厦、码头,还有那些来和汽船上的人们道别的人。中流地段,雾更浓了,雾气慢慢爬上甲板,乘客一个个消失在彼此之间。
慢慢地,乘客们一个接一个走进船舱,最后只剩埃德加一人。雾气在他的眼镜上凝结,他摘掉眼镜,用背心擦去上面的雾气。他竭力想透过大雾窥探经过的海岸线,但是什么都看不到。在他身后,大雾遮住了船上的烟囱,他感到自己似乎在腾空漂流。他向前伸出一只手,看着,细珠形成的气流如白色的旋涡围绕在手的四周。
调琴师 第二章(11)
白色,像一张干净的纸,像未经雕刻的象牙,故事开始时一切都是白的。
调琴师 第三章(1)
亲爱的凯瑟琳:
离开伦敦已有五天。很抱歉现在才写信给你,马赛之后,亚历山大港是我们第一站寄信的地方,我不想写给你只有叙旧内容的信,所以决定等等再写给你。
我亲爱的、深爱的凯瑟琳,我该怎么把这几天的事情说给你听呢?我真希望你和我同行,见我所见!就在昨天早上,一条新的海岸线出现在船的右舷方向,于是我问一名水手,那是什么地方,他回答说是“非洲”,并且对我的提问感到很惊讶。当然我也感到有些愚蠢,但是实在没法控制我的兴奋。这个世界显得很小,也很大。
我有很多东西要写,但是在写其他事情之前,让我先告诉你迄今为止的航程,从我们道别的时候开始。从伦敦到加莱的那段旅程平淡无奇,浓雾弥漫,不离不散,我们除了浪花什么都看不到。整个旅程只花了几个钟头。当我们到达加莱时已经是深夜了,马车把我们带到了火车站,在那儿我们上了一辆火车去巴黎。你知道,我一直梦想去参观塞巴斯蒂安?埃拉尔被收养的家,但是一到巴黎,我就上了另一辆开往南方的火车。法国真是个美不胜收的国家,我们的路线经过了金色的牧场、葡萄园,以及一片片薰衣草地。(因为它们的香味而出名———我保证回来的时候带给你。)不过对法国人民,我就颇有微辞了,我碰到的法国人都从未听说过埃拉尔,也没听说过他最伟大的双擒纵器机械装置。他们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