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时安多日前曾为妻子请来的大夫所言,她心肝二经似有郁结,皆因心事重重,忧虑过度。
当日他追问缘由,吴氏却笑而避答,说那大夫是庸医,坚称自己身体康健,无须挂虑。
如今看来,似乎事情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你觉得会写什么?”桑时安面色凝重,反问之下,眼神里满是深意。
见桑时安如此神情,吴氏愈发忐忑,看这态度,怕是他们什么都知道了,只待她坦白。
她略显乏力地倚坐在松木椅中,手轻轻搭在日渐隆起的腹部,感受着腹中生命的律动。
片刻沉默后,她抿紧双唇,终是下定了决心,轻声细语道:“其实我也只是希望爹的官职能够更高一些,这样就能接触到更多显贵,或许就能设法将你安排到哪位将军麾下,也不至于让你在县衙里蹉跎岁月。我所忧虑的,无非是你一身才华无处施展,我们的孩子将来是否能有一个更好的前程。”
桑时安听着妻子的话,心中逐渐泛起阵阵凉意。
他心中已然明了,必是他的好妻子吴秋蓉从他口中得知那件事后,寻了法子调换父亲的信。
外祖家之所以态度骤变,无疑是因为得知了俞家四房与桑家结亲一事,所以才会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迅速转变,以至于信中根本没提及桑家答应九疑为妾的事。
竟是这样!
若非俞家这层关系的介入,刘家与俞家三房的人,恐怕真会不顾一切将九疑强行带走,那封信就是桑家卖女儿的证据!
想到这里,桑时安气得浑身战栗,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件事。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内心的愤怒与失望,看向妻子的眼神复杂难明:“我就是因为舍不得家里人和你才没去参军搏前程,你竟瞒着我做出这样的事......”
视线落在妻子不自觉轻抚腹部的动作上,桑时安的语气软化了几分,却满是痛心:“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九娘。”
闻此言,吴氏腾的一下自松木椅上站起,急匆匆地移到桑时安身旁,紧紧握住他的手,急切应道:“九娘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况且俞家四房的人也即将抵达,至于刘家那边,我们不理睬就是了。毕竟那是你的亲外祖父,只要你好好与他沟通,说明一切,他定会愿意九娘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归宿。”
桑时安只觉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若是外祖父真将九疑当作亲外孙女疼爱,又怎会提出如此不堪的提议,更不会在得知俞家有联姻的意愿后才有所转变。
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过眼前的妻子,这可是自他来到成县便相识相知的姑娘啊,自小的情谊,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陌生而复杂。
他轻轻挣脱开吴秋蓉的手,背过身去,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此事你不要再插手,好好在房里休息,我去与爹娘说。”
吴氏见状,心中虽略有不甘,但更多的是释然,夫君既如此说,必有他的考量与解决问题的方式,便温顺地点了点头,目送桑时安走出房门。
桑时安步伐沉重地迈向父母所居的正房,一路上脑中思绪纷飞。他该如何向父母启齿此事?
他觉得丢人。
妻子正怀有身孕,他不能让此事影响到她与腹中孩儿的安危。
然而,这件事必须与爹娘交代。九娘即将远嫁昆山,与外祖家的交集在所难免,万一此事被戳破而爹娘又浑然不觉,又是一桩麻烦事。
当他站在正房门外时,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轻轻推开房门。
屋内,桑志正与夫人讨论着长女桑知瑜的处境,眉宇间满是忧虑。门开的声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抬头见桑时安一张臭脸,眉头皱得更紧了。
未及他们反应,桑时安已跪倒在地,这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