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頠听这鲁褒所言,心中真是大吃一惊。他虽然是罢官赋闲在家,但是被没有回到河东闻喜老家,而是依然住在这洛阳城中。他多年朝中为官,裴家本是大晋第一流的士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因此朝中这段时间发生的大事,他虽然不出家门,但是天下大事却都是了然于胸。况且这惠帝驾崩。太子登基的大事更是老弱妇孺皆知。
当日京师地震。黑雾遮天。冬雷连绵不绝,振聋发聩,钦天监是如是记载,裴頠也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想不到的是这天相的背后竟然还有如此多的事端,不久以后旧帝崩,新帝立。
天运昭昭,岂是凡人可以揣测。这一切更坚定了裴頠出世之心。接着他遍开口道:“当今百姓,虽然是饥寒交迫,苦不堪言,国家羸弱,内困外忧!但是新皇圣明开朗。体恤民情,任人唯贤,正是有道明君,相信不久之后,大晋国力就会蒸蒸日上。老夫这样的有罪之臣有何面目,再继续留在这洛阳城中!老夫早已下定决心,跟随先生一起游历天下!”
鲁褒一听这裴頠如此之言,立即是欣喜道:“我早就劝诫裴公效法张良,辞去一切官职,远走高飞,隐居山林。今日裴公终于是肯下定决心了!”
鲁褒想了想片刻,又接着道:“今后我们将携手同游天下,不过却也不能这般客气了!我长你两岁,今后就称呼你为贤弟,你就称呼我为大哥吧!”
“好的,大哥!”裴頠迟疑了片刻后,还是点头欣喜道。你认鲁褒这样的世外高人为异姓兄弟,真是其幸也!
裴頠若有所言,吞吞吐吐片刻后,又开口道:“只是愚弟资质愚钝,况且年龄是早过而立,这修行之路起步太晚,只怕今后是拖了大哥后腿!”
鲁褒本以为这裴頠只所以犹豫不决,是担心妻儿,不忍抛弃妻子,想不到这裴頠竟然担心这个,爽朗一笑道:“贤弟却是多虑了!愚兄也不过年过弱冠之后,才机缘巧合走上这修行大道!正如俗语所言:‘长不习武,少不学道!’年长者不宜习武,年少者不宜修道。年长者不宜习武,乃是由于根骨已经长成,习武也难有大作为,年少者不宜修道,乃是因为少年心性未成,学道难成!而今贤弟虽然今年是三十有六,却正是如日壮年,况且我辈学道是主为修心,次而修身。我早已看出贤弟资质优卓,将来成就必在愚兄之上!”
“贤弟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天下万民敬仰,念念不忘!新皇明日就要登基,必然要大赦天下!以新帝对贤弟的旧情,必然要重新启用贤弟为相!今晚若不走,明日只怕就脱不开身,圣命难违!”鲁褒接着又道!
“不错,愚弟正有此意!”裴頠回道。
“爹爹,我们会经常回来看望母亲和哥哥们的!”裴玲看着裴頠犹豫不决的样子,在他身边耳语道。裴頠打开了卧室房门又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妻子王氏,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老爷,老爷!”王氏看着书桌前空无一人的座椅,哭诉道。这几日裴頠是一忙就是一个通宵,今日一醒,王氏这才发现书房灯虽然还是亮着,但是裴頠人却是不在,卧榻上也没有其身影。
这王氏到底是出生士族大家,片刻后他就恢复了神情,明白了其中的缘故。“玲儿那丫头,昨夜只怕也是回来了吧!我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香味!”王氏心中暗道,她已经猜到裴頠是跟随何人而走了。
“老爷,夫人,大喜啊!新帝登基,皇上大赦天下,已经恢复老爷爵位,官府原职!门外王公公已到,请老爷,夫人前去领旨!”门口仆人对着房内惊喜地喊道。王氏缓缓地打开房门道:“把老爷的书稿都带着,一起赶往皇宫,向陛下请罪谢恩!”
……
范阳方城(今河北固安),正是张华的老家。叶落归根,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难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