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我怀疑这个橡木大厅自从建造以来的几个世纪里都没有人如此扰乱过它的宁静。我也不知道这是否有任何用处,因为这时候,大多数研究生通常都会和他们的老师一起出去吃饭。远处有一扇门开了,杰里米·福里斯特教授的男仆跑了过来。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叫罗纳德·埃格,他马上用手巾包扎了赫奇斯的伤口。尽管他的头无力地靠在我身上,但他的心跳依然平稳。我忍不住想叫醒他。“怎么啦?赫奇斯?有人打了你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赫奇斯?”
他睁开眼看着我,“他说要告诉你……”
“什么?谁?”
“他说要告诉你,他不容侵犯。”他流淌着口水,手垂到一边。
“不容侵犯,”他喉咙里咯咯作响。
“躺着别动,”我急忙说。“别说话。医生马上就到了。放松,缓缓气。”
“天啊,”赫奇斯在喃喃自语。“蒲柏和头韵。甜美的少女。争辩之理。”
我紧紧地盯着他,胃部一阵抽搐。“赫奇斯?”
“是蒲柏的《卷发遇劫记》,”赫奇斯有板有眼地说。“毫无疑问。”
接受赫奇斯入院的校医说他是受伤时中了风。现在他的头脑很不清醒,尽管他可以说出清楚的词语。几天后,他出现第二次中风,当晚就死了。
赫奇斯被葬在他自己在多塞特郡的小村里。让我感到无限欣慰的是,这是一块最安静的乡下墓地。我在村里的主要街道上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英国吸血鬼的故事,即使我有意抛下最强烈又最无关的暗示。说到底,赫奇斯也就是被袭击过一次而已,不像斯托克小说中讲的那样要被袭击过好几次才由一个活人变成僵尸的。我相信他的牺牲只是一个警告——对我的警告。也会是对您的警告么,不幸的读者?
您最不幸的朋友,
巴塞洛缪·罗西
一九三0年十二月十六日
牛津大学三一学院
父亲搅动自己的玻璃杯,好像是想做点儿事,好让自己的手不再发抖。一个穿白衬衣、蓝色牛仔裤的年轻人慢慢走过来和我们搭话 “买画吗?先生?”他笑着问我父亲。“您和这位小姐是我今天画得最好的肖像画。”他给我看的是一幅色调丰富的水彩画。画了我们的咖啡馆和弗洛里安咖啡馆的边缘,一幅明亮而自然的午后景色。那画家应该是在我身后画的,我想,但离咖啡馆很近。我虽是匆匆瞟了一眼,却发现了父亲身后还坐着一个孤单的身影,阔肩,黑头,在遮阳伞和桌布明快的色彩中一个清晰的黑色剪影。我记得很清楚,整个下午,那张桌子都没人坐过。
第十三章(1)
我们的下一次旅行又是往东,在尤利安山那边,小镇科斯坦耶维卡,意即“长满栗子树的地方”。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都在自己的房间里仔细阅读这些信件,父亲一边说,一边用棉手帕擦去意大利腊肠在手上留下的污渍。除了罗西神秘失踪这出悲剧之外,还有某种东西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着,久久不愿离去。当我放下那封讲到他朋友赫奇斯遇难的信时,我难受得好一阵不能思考。我已经落入一个恐怖的世界。但如果因为学究式的原则,我拒绝停止怀疑的话,我就再也不会看到罗西了。
还有让我烦心的事。我头脑又清醒了一点的时候,我意识到那是因为我在图书馆见过的那个年轻女子。尽管才是几个小时前的事,我觉得好像已经过去好多天了。我记得她听我解释罗西的信时眼里发出的奇特的光芒,男子般的凝眉聚神。她为什么在读德拉库拉的故事呢?为什么有那么多桌子她不坐,偏偏挑中我那张桌子,就在今天晚上,就在我的身边?为什么她要说起伊斯坦布尔?
我叹了口气,拿起罗西最后一封信。读完这封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