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楠:如果不能过关,就只有硬闯了,听天由命。
刘青石:对,我连被捕的准备都做好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还好最后顺利过关。过那一关的时候,实在太舒服太幸福了。也幸亏赶上那个检查人员是笨蛋,赶上我运气好,要是里面有内行的或者一些比较机灵的,仔细地看那就麻烦了,我肯定完蛋。
一个人的战场:台湾最后被捕的地下交通员(4)
陈晓楠:这得特别好的心理素质才行!
刘青石:反正我就是傻大胆呗!幸运地通过检查之后,刘青石来到上海的一家医院。这座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医院,实际上却是*华东局和台湾地下党的秘密接头地点。
刘青石:这所医院是吸毒人戒毒才来的,男男女女都有,戒毒还是挺困难的,那些人都在那儿大叫。上面就利用这种场所跟我联系,要交给我的文件先放在那儿,我再去拿。还有个干部装作医生在那儿。
陈晓楠:你怎么能看出来他不是医生是干部?
刘青石:他虽然穿着白大褂,但不像医生。我一看,马上就感觉到他不像医生,因为他见到我会微笑。陌生人怎么会冲我微笑呢?于是就明白了。
陈晓楠:在这种情况下看出哪个人是自己的同志,心里会不会觉得特别亲切?
刘青石:真的像自家人一样,但是又不能明说,不能跟他说话。自从加入地下组织,刘青石的生活也随之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出于安全考虑,他不能看任何进步书籍,和亲近的朋友们也开始逐渐有意识地疏离。如同生活在真空里的刘青石,一方面为自己从事着的这么有意义的工作感到自豪,另一方面内心也时常感到某种孤独。但是从参加地下工作的第一天起,刘青石就明白其中的残酷。在执行了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之后,刘青石逐渐成熟起来,他从一个爱热闹的很活跃的热血青年变成了一个内敛寡言的、独来独往的地下工作者。当然这些由于工作需要必须做出的改变,刘青石说他无怨无悔。对上级蔡孝乾交给他的所有任务,刘青石几乎无一例外地全部都能够顺利完成。唯独有一次,刘青石却违背了上级的意愿,这也是他从事地下工作的生涯当中唯一的一次例外。通讯员曾来发曾是一名新四军战士,他的公开身份是华盛贸易行的职员,而实际上他一直担任着蔡孝乾和刘青石之间的联络人。因此,当刘青石听说曾来发被敌人逮捕,他的妻子生活窘迫时,刘青石便去找自己的上司蔡孝乾,希望能够给曾来发的妻子一些帮助。
刘青石:生活无着落,还有一个孩子,她们日子不好过。我跟蔡孝乾说了,蔡孝乾说不能去,这是组织原则,这时候要是出了事,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整个党组织都会受影响。但是我的性格不允许我袖手旁观,这是我们的同志啊,最亲密的同志,怎么能够见死不救?我反复劝说,后来他心软了,同意我去。他告诉我应该这么注意那么注意。我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一下马上回来。就去了,到了那个胡同口,我不叫曾来发的名字,叫他“木匠”、“木匠曾”。过了四五分钟,他老婆抱着孩子出现在门口,比划着叫我赶紧跑。我骑着自行车就跑,那时候是冬天,我骑得满头大汗。药店的人都问我怎么回事儿,怎么冬天出大汗?我说跟人家骑车赛跑来着。
陈晓楠:就差一步。
刘青石:那个特务就在里头等着我,我要再走近一点就完蛋了。
刘青石侥幸逃脱,不久后却得知曾来发被杀的消息。这令他再一次感受到地下工作的残酷。
随着内战局势不断变化,国民党的力量在逐渐消减。1949 年4 月21 日,
百万解放军横渡长江。胜利的消息传来,台湾岛内的地下党员们备受鼓舞。
刘青石:那时候国民党的特务意识到国民党要全面溃败了,他要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