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张芊打个呵欠,搔搔头,乖乖照做。
走进浴室,张芊很难不看见母亲因为爱美而让人在浴室装嵌的全身镜,当然,也很难不看见自己的模样。
她靠近镜子,左瞧瞧右照照,其实她还好嘛——
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嘴巴长在鼻子下面,也没偏到哪儿去,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不过就是胖了点,一百六十二公分的身高加上六十公斤的体重,说不上胖,只能用壮来形容——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啦。总之,也没严重到哪儿去嘛,老妈大惊小怪什么,天天都要念上一顿,呿。
不过,有件事她老妈倒是说对了。
她,二十五岁,正值青春年华,应该是为未来向前冲刺的时候,可却——
没有工作,在家吃老妈,成为失业潮中的一员、社会的蛀米虫,而且还是颇有分量的那一只。
“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人家我也是有一技之长的嘛,可是工作不给我做,又有什么办法?”
照理说,商职幼保科毕业的她,应该能在幼儿园找到工作才对。
再者,她喜欢小孩,也很能和小朋友打成一片,就因为如此,在认知自己没有本事跟别人在高中、五专卡位——虽然她很会挤公车,却不代表在联考中也能挤上一位——国中时就打定主意要念幼保科,将来当个幼儿园老师,和可爱的小朋友一起玩、一起度过快乐的每一天。
哪知道——
当她从幼保科毕业,台湾的幼儿园已经往双语教学的路上疾奔,速度好比磁淫列车,幼儿园老师不是大学毕业,也要全民英检达到某种程度以上,她这个双语——台语加国语——的人连买车票都不够格,辗转流浪数家幼儿园,只能当个实习老师,要不就是育儿保母,领领单薄的钟点费。
落泪啊……她明明是念幼保科,还是第一名毕业的,却连个幼儿园老师都当不上,呜呜。
一晃眼都二十五了,唉……时势比人强,她能怎么办?
半个月前被幼儿园以“虽然你很会照顾小朋友,但是在这竞争激烈的时代,小朋友需要更好的教育,在未来人生的起跑点上……”一堆她都忘了一大半的理由给丢出门,回家吃自己之后,她就留在家里当“散户”——闲散没事干的一户,天天被老妈盯得满头包。
砰砰!浴室门传来几声重敲。
“芊芊!你是又给我睡在浴室里了是不是?!还不快出来,菜都凉了!”
“就来了啦!”张芊打开水龙头,哇啦哇啦,三两下匆匆洗脸刷牙。
一出浴室,张芊真恨不得自己刚才睡在浴室里,这样就不用听她老妈唠叨了。
“我说你啊——做什么事都慢吞吞,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你知不知道前几天我到你阿姨家,那个婉如啊,听说她都要结婚了,新郎还是个计算机工程师,你知道人家去年年终奖金拿多少吗?听说配股配了一千多万哩!婉如真好命,找到这么有前途的老公,听说还长得不错。”
“是是。”她也不是每件事都慢吞吞,至少,照顾小朋友她一向很勤快。
“说到这个,你要是再找不到工作,干脆找个疼你又死忠的老公嫁出去算了,让他养你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也好过现在这样把你老妈吃得死死的,每天都要花不少菜钱在你身上,要是养得出一个漂亮的女儿就算了,偏偏……呜呜,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明明我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还当选过屏东之花哩!我屏东之花的女儿怎么会变成国产小猪,呜呜……好想哭。”
“你已经哭了二十五年了,老妈。”张芊一点也没感染到母亲的哀愁,手上的筷子依旧动得很勤。“再说,老妈,我这样才能证明你的厨艺精湛嘛。想想看,你是张玉瑛耶!是台湾家常料理的代名词哩!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