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快下床。&rdo;
風昭然低低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
姜宛卿只覺得他全身的肌肉都好像在緊繃,雖然一時不能理解他到底是什麼個意思,但身體的反應比腦子更快,她幾乎是連滾帶爬下了床。
風昭然收攏空空的掌心,握成拳。
一眼瞥見姜宛卿那雙腳白生生的立在地上,像兩條從崑崙仙池裡游下來的玉魚。
他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別開了視線,眉頭深深皺起:&ldo;鞋。&rdo;
姜宛卿這才覺出冷,趕緊套上鞋子,湊近火盆,一面暖一暖身子,一面提心弔膽打量床上的風昭然。
可能是氣過了頭,風昭然的狀態十分不對。
明明他都已經穩穩地掌控住了局面,但他整個人卻像是極為緊張,背脊繃得就像一根被拉直了的弦,有一種箭要離弦之勢,而他在死命控制自己。
好一會兒,他披衣下床。
姜宛卿下意識後退一步,有種奪門而逃的衝動。
&ldo;你別怕,孤沒有生氣。&rdo;
風昭然的視線只在她身上掃了一眼,便挪開了,&ldo;從今日起,孤去那邊屋子睡。&rdo;
姜宛卿:&ldo;……?&rdo;
她覺得可能是自己聽錯了,但風昭然說完便抱起了被子。
姜宛卿驚了。
發生了什麼事?
她迅速低頭看了自己一遍‐‐方才他那一眼不對,像是被什麼燙著了似的避開視線。
她身上穿的裡衣因為之前的動作襟口微微鬆開,露出了一線肌膚,長發披散,前面一縷像藤蔓似的蜿蜒探進了襟口裡。
肌膚雪白,而頭髮漆黑,黑白分明,確實有幾分扎眼。
姜宛卿迅速將那縷頭髮拉出來,還未理好衣襟,已經走到門口的風昭然忽然側了側頭:&ldo;五妹妹。&rdo;
姜宛卿立即站直了,&ldo;在。&rdo;
&ldo;……你這罵人的本事是跟誰學的?&rdo;
姜宛卿:&ldo;……&rdo;
可能是離京後停了藥的原因,風昭然的身體比姜宛卿強得多,在沒有炭盆的情況下,在那間屋子睡了一夜,第二天照常起床,沒見發燒。
姜宛卿越發覺得自己昨日的挑釁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未未卻還有點躍躍欲試,清晨瞧見風昭然走進廚房,便湊在姜宛卿耳邊低聲問:&ldo;姐姐,今天要罵他嗎?&rdo;
姜宛卿用一張羊奶餅堵住了未未的嘴。
風昭然則是一見未未就皺眉:&ldo;扶商未未,姜氏乃是太子妃,上下有別,你若再沒有分寸,孤便用軍法處置你。&rdo;
未未在越先安的軍中待過,越先安治軍甚嚴,未未一聽&ldo;軍法&rdo;二字便有點打蔫,求救般地望向姜宛卿。
姜宛卿&ldo;咳&rdo;了一聲:&ldo;殿下,這裡可不在軍中。&rdo;
又推了未未一把:&ldo;快,裝上些羊奶餅,我們該走了。&rdo;
風昭然:&ldo;去哪兒?&rdo;
&ldo;方家村。&rdo;
姜宛卿臉上沒什麼表情地道,&ldo;反正殿下以前就是讓他跟著我,與其暗暗跟,不如光明正大跟。&rdo;
危難關頭慫一慫,那叫明哲保身,青天白日若還是慫,那豈不是奴顏婢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