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要比山西巡抚来的高贵,当然应该言高不言低。
至于谢慎为什么不称呼副都御使大人而称抚台,更是有讲究的。
在副职面前加个副字便是脾气再好的也得被气的七窍生烟吧。
官场之中的禁忌和潜规则很多,谢慎也只是稍稍摸到了一些门道。
谢慎被衙兵引着由大门进入巡抚衙门,一路穿堂过院来到后衙一小院前。
见身着官袍的侯巡抚兀自在花圃前踱步,便上前礼道:“下官拜见抚院大人。”
“你便是谢府台吧?”
侯恂笑道:“随老夫来吧。”
谢慎不禁细细观察这位侯巡抚的相貌。
这侯恂生着一张国字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星眉剑目,极为英挺。若不是其两鬓已经斑白,谢慎真难以相信站在他身前的是个五十八岁的老者。
跟着老抚院来到偏厅,谢慎恭敬道:“听闻抚院大人召见,下官便立刻赶来太原府听候差遣。”
侯恂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本抚发出命令后你谢府台是第一个来的,其心诚也。”
侯巡抚闭口不提韩阳之事,谢慎自然也不会傻到自讨没趣的触霉头,便接声道:“抚院大人总制地方,政绩斐然,下官实是佩服。”
谢慎这可不是拍马屁,侯巡抚治理地方确实有一套,山西在他的治理下不论是军事还是民政都十分出挑。
“这些恭维的话便不必说了,本抚叫你来是想听听你对鞑靼人扰边的看法。”
谢慎心中一沉,心道这侯巡抚还真是直入正题啊。
不过他是有备而来,倒也不虚便拱手答道:“在下官看来,鞑靼人扰边只是为了宣扬武力顺带做些打家劫舍的事情,却不是大明心腹之患。”
“哦?那么谢府台以为大明心腹之患在何处?”
侯恂饶有兴致的捋了捋胡须,沉声问道。
现在不是晚明,女真人还没有崛起。谢慎当然不会傻到说心腹之患在辽东,只淡淡道:“大明的心腹之患在内部。”
“怎讲?”
“大明自建国以来对农户、商贾收取极低的税,士绅甚至可以免交税赋。这导致了国库钱帑长期不足。这便不敢打仗也打不起仗。”
稍顿了顿,见侯巡抚并没有提出异议,谢慎便接道:“商税低便造成商富国穷。商贾富得流油,可朝廷却要紧紧巴巴的过日子,有时甚至得向商贾大户借钱,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朝廷没有钱,就无法整饬武备,边防便不稳。故而鞑靼人之所以可以屡次袭扰大同等地并轻松离去,根本原因在内部。”
绕了一圈,谢慎终于又绕了回来,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要比奇谋诡计谢慎可能不如这些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可要是比大数据下高屋建瓴的立论,谢慎相信满朝文武中也没有几个能与他相比的。
这不是自负,而是巨大信息流汇聚后的真实情况。
后世信息爆炸,所有信息一股脑的的涌进脑海中,谢慎便是记住了十分之一在大明朝也足够用了。
果然谢慎的这番话引起了侯巡抚的沉思。
由内及外的观点足够新颖也有足够的支撑力度。
侯恂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观点却并不妨碍他进行思考。
能够做到巡抚这个级别的官,大多是心思活泛的,侯恂也不例外。
他思忖片刻便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确实是一大顽疾。不过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税制,吾辈也不好评说。”
谢慎那个汗啊。
又是祖宗之法不可违的套路?要都是这样还玩个屁啊。
不过侯恂话锋陡然一转道:“但战时不一样,战时从权,本抚有权向本地豪绅征收钱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