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开始心下发寒,强自镇定着问:“这是多久前的事?”
“没多久,将军刚刚进建邺不久,路娘子就乘船到了荆州。当时在荆州的大伙儿也不知建邺的具体情况。后来只闻将军一切进展顺利,以为夫人应该在建邺陪伴得不错,也就都没有多问。”
杨寄默默地算着时间,荆州到建邺,乘坐快船,只是几天的工夫,最慢最慢,她们应该也已经到了建邺好几天了。但是自己一无所知。尤其想着皇甫道知曾口称云仙成了他的小妾,云仙此举,只怕正是出自皇甫道知的授意。他倒抽一口凉气,狠狠掐着掌心平复情绪,才又绕出去迎接丈人丈母娘他们。
沈以良坐着豪华的楼船来,下了船又是这样豪华的欢迎队伍,正是这辈子都没享受过的体面,脸上飞金似的,笑呵呵合不拢嘴:“阿末,我是老脑筋,总觉着过年还是得回家里过,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呀,也正在为回秣陵犯愁呢!”沈鲁氏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抱着小小的阿灿向杨寄献宝:“阿灿,叫阿父!生出来就没见到阿父呢,小可怜。”
杨寄强作欢笑,伸手抱过小儿子,看着他圆溜溜的大脑门和圆溜溜的大眼睛,心里又酸又喜,在儿子脸蛋上亲了亲:“儿子,你娘生你不容易!”小家伙已经会认生,从来没见过父亲,只觉得害怕,再被他的胡茬一扎,顿时舞手舞脚地大哭起来。
杨寄听着哭声,心里愈发担忧难过,只能把阿灿又递回丈母娘怀里。沈鲁氏笑道:“没事没事,熟了就好。阿灿先见到阿圆的时候,也不适应,也要哭,后来还不是天天粘着娘。欸?阿圆没来?”她又自顾自答道:“也是!人家现在是秦国公夫人,大将军夫人,怎么能轻易地抛头露面?阿灿乖乖,咱们到阿父府上找你阿母去!”
一家子带着衣锦还乡的美好愿望,喜滋滋乘上杨寄派来的宽敞轿子。
杨寄悄声吩咐道:“你们把我丈人一家送我府上,好好招待,其他话一句都别说。等我回来。”
他打马飞驰,一路进了太初宫东掖门。如今九个门的虎贲侍卫都是他的治下,见他来了,个个热情洋溢地打招呼。杨寄勒了勒马,勉强点点头示意,他在门口看了看,太初宫正中,是皇帝所居的大殿和宫苑,往西是门下省和太仓、武库,往东是尚书省和中书省,他心里很想直接放马冲进太极殿,揪着皇甫道知的脖领子问一问这家伙安的什么心,但他实际还是下了马,步履匆匆往中书省而去。
“要紧事。”他沉着脸,对沈岭说。中书省里忙碌的人立刻心有灵犀地捧着自己处置的案牍离开,让他们俩说私话。
沈岭愕然地看了杨寄一会儿,问道:“接眷出了问题?阿圆出了事?”
杨寄沉沉地点点头:“阿圆先就被路云仙接走了。阿父阿母都还以为云仙她是我妹妹!天知道她早进了建德王府!做了皇甫道知的妾!”
沈岭一张素来平淡无波的脸也变了色,愣怔了半晌才说:“云仙突然改为皇甫道知办事?”
杨寄极力遏制着想去揍沈岭的冲动,恶狠狠道:“对!都是你的好主意!先是嫁祸给云仙,然后又利用她去建德王府游说庾家的女郎。现在好了,人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开始听她男人的话了,指不定还是报复你。害了我阿圆吧!”
沈岭任他骂着,攥着拳头,皱眉不说话,好半天才抬眼道:“是皇甫道知告诉你,云仙嫁给他为妾的?”
“不然还有谁?”
沈岭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大意了,大意了。云仙的前夫和孩子还在秣陵,而她自己又陷在建德王府没能出来。应该早叫阿父阿母提防的!”
杨寄气极反笑:“说句‘大意了’就完了?阿圆怎么办?我不管,我要进宫里找皇甫道知,找路云仙!”
沈岭道:“去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