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井然有序地工作著,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沒什麼,就是覺得自信真的很重要。」夏之餘接過水杯喝了幾口,熱水下肚,暖得小腹舒服了些。
當孩子的一年多過得太快樂,快樂到讓她忘了還有姨媽這種事兒。
「當然了,不是有句話叫做『自信的女人,最美麗』?」向正柔撩著自己的頭髮,朝夏之餘拋了個媚眼,激得她趕緊把保溫杯放下搓了搓胳膊。
倆人嘻嘻哈哈地沒一會兒,金會遲那邊調度好燈光,喊了「準備」。
場記板打下,攝像坐在地軌上扛著設備從教室的一側被推到夏之餘身邊,拉進鏡頭。
窗外投進來昏黃的光打進屋內,被牆壁遮擋,陰影畫成道直線斜斜地投射在課桌上,將不大的課桌化為兩地。
握著黑筆的手掩在陰影中悄悄用力,手心漸漸濕潤,夏之餘抬著眼皮飛快地瞄了眼講台,復又將視線縮回來吸了口氣,將身子慢騰騰地朝後挪。桌肚內的攤開的書本邊側搭在腿上,隨著身體向後的動作漸漸露出上面的鉛字。
矛盾已經到了極致,因緊張而滲出的汗水使手中黑筆所握的軟膠部分有些打滑。
在書頁露出全貌之際,過分後退的身體動勢使她的雙臂不自覺向前推了一些,試卷往前移動微毫,不到方寸的距離卻伴隨著午後窗外光線的悄然轉變,使得試卷的一角展露在光線之下。
那是黑筆書寫的名姓。
整張試卷唯一在光源下的地方——辰星。
腿上的書本被倏地推回了桌櫃之內,穿著校服的少女微微喘著氣,看著自己的名字,放鬆了緊攥著的雙手。
「卡!」
金會遲語氣輕快,帶著她說話特有的腔調,「好的,我們一條過了啊,辛苦了。余余你準備一下,我們待會兒拍下一場。」
桌面上擺著的是她親手畫的分鏡手稿,預想的氛圍被完全的拍攝出來,達到她心中想要的效果,完成的分毫不差。
她順手拿起一邊的筆,準備在本子上寫些什麼,忽然伸向筆筒的手又頓住了,收了回來,她喊著自己的學生,「倪菡,你寫一個剛剛那場的改進方案,還有明天拍的家庭戲分鏡頭劇本,明天一早給我。」
「啊?」倪菡從腿上放著的筆記本中抬頭,順手將本子合上看向金會遲,視線在她的手臂上一掃而過,與她對視,「好的。」
話音落下,倆人便沒有交流了,金會遲看起剛剛拍攝的回放,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直到回放快放完的時候,倪菡捏著軟套筆記本小聲問她,「老師,如果交上來的劇本還可以的話,可以作為明天拍攝的planb嗎?」
背對著她的人沒有回頭,倪菡只能看見她平滑的顴骨和秀氣的鼻子。
「不可以。」
「但你可以試著用你的東西,讓我改變想法,讓我認可你可以獨自負責項目。」
黑筆筆頭的走珠嵌在紙頁里,轉折來得太突然,這是平日從未聽過的話。
倪菡笑起來,語氣透著雀躍,「謝謝老師。」
第一天的拍攝到很晚,收工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好在所有教室的戲份都已經拍攝完畢,明天把家庭的戲份拍完,再補一點兒外景就算結束。
演員們回賓館休息,火星科技的大樓卻亮了大半夜。
工作人員連夜改景,為第二天的拍攝做準備。
夏之餘點燃引夢香將之插進香爐里,關燈躺下,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對面的十三樓亮著白光,偶有人影路過窗邊留下剪影,頂著倦意回想著白天的事情。
燃香淡淡的氣味鑽入鼻息,直到眼前的光暈開一片,冷白模糊了所有的視線趨於灰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響在腦海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