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葭微笑:“辛苦。”
钱仲明问:“你脸色怎么这样差?”
要命,这是今天第二个男人这么对她讲。她似乎要去百货公司买些胭脂口红回来学习化妆,怪不得那么昂贵的品牌都能大卖,原来都市白领确实需要。
钱仲明又打量她一眼,奇怪地问:“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正式?”
何葭这个公司是美国公司,又只得她跟埃立克两个人,埃立克平常衣着随意,所以何葭大部分时间都穿便装。
她解释:“今天去学校面试实习生。”
钱仲明很感兴趣:“你们公司招人?决定投资了吗?”
何葭苦笑:“如果决定投资,我们就不是招实习生了,而是招正式员工。”
钱仲明笑笑:“万事开头难。反正不管投资不投资,你的一份工钱总是少不了的。就算将来他们把这个办事处关掉,你有这个经历,也不难再找到好工作。”
何葭微笑:“借你吉言。”
钱仲明的话题渐渐私人化:“你们这些本地女孩业余时间都干些什么?”
呵,像她这样看上去很风光的白领,业余时间都干些什么?她好点的话六点能下班,乘公交车回家要一个钟头。大部分的时间,她回到家,父亲已经到家,在厨房里做饭,那么她也上去搭搭手。很多时候他们在弄堂口的熟食店买些荤菜回来,何致远回家只炒个素菜,煮一小锅汤,父女俩一起吃完,何葭洗碗,然后父亲看他的专业书,写论文,她则自己读自己的书,有时候是小说,有时候是英语。
还有很多时候,她*点钟才能下班,到家十点多,父亲会下厨给她烧点小馄饨,陪她一起吃下去,聊一会儿,各自去睡觉。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钱仲明一愣——上海女孩的业余生活就是这样的吗?跟他这个外地人一样单调乏味?有一点是很明显的,那就是眼前这个女孩还没有男朋友。
接触多了,何葭发现发现钱仲明这个人不讨厌。他跟大街上所有的男孩子一样,五官端正清秀,身材不算伟岸,可是也不是那种很弱不禁风的类型。他勤奋,上进,人也还算有点幽默感,做事井井有条,对自己的人生有比较明确的规划。
但是他有些地方比较敏感。有时她不经意的一句话,就会得罪他。有一次说起一件事,何葭只是开玩笑地说你真农民,他生气起来,说:“没错我是农民,我的父母也是农民。可是你还是要吃农民种的粮食长大。”
何葭立即省悟。过了半日才说:“我向你道歉。”
过了几日,钱仲明再找她,她便推三阻四,一会儿说工作忙,一会儿说已经约了老板一起吃。一日钱仲明拦住她问:“我有没有得罪你?”
何葭道:“不,是我得罪你。”
“你什么地方得罪我?”
“我不该当着和尚骂贼秃。”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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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该那日说你农民。”
钱仲明愣在那里。他说:“我都忘记了。你是无心的是吧?是我错,我不该冲你瞪眼。”
何葭叹了口气说:“正因为无心,我才战战兢兢,不知哪日再随口说句什么话,又得罪了你!我这句话,换了我任何一个朋友都不会多心。你说,交一个朋友如同定时炸弹有何乐趣?”
钱仲明沉默。
埃立克探头出来,问:“葭,去不去吃饭?”
何葭说:“一起去。”说着冲钱仲明点点头,跟埃立克一起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埃立克笑着说:“我这是英雄救美。怎么,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何葭几乎想拿脑袋碰墙:“埃立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那只是个男性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