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說兩個人,令狐韓氏都不知道。說第三個人時,令狐十七便故意降了降難度,道,&ldo;……韋正矩,阿娘總聽過吧?&rdo;
令狐韓氏聽這名字,便知是京兆韋氏的子弟‐‐韋家和令狐家一樣,都和天家世代聯姻,族內娶公主者不知凡幾。但令狐韓氏知道她這兒子的性情,肯定不會說些善始善終的。她不想順著令狐十七說,奈何真想不起,只好問,&ldo;他怎麼了?&rdo;
&ldo;也沒怎麼。&rdo;令狐十七抿唇一笑,&ldo;他娶太宗女新城公主為妻,待公主不大好。公主急病離世,天子疑是韋正矩所致,誅殺一人,流放他全家。&rdo;
令狐韓氏:……
令狐韓氏怒不可遏,她猜到令狐十七定然要說些婚姻不幸的例子,不料他一開口就說了個謀害公主連累滿門的。
&ldo;莫非我讓你尚主,你便要殺人不成?我就是這麼教導你的嗎?&rdo;
令狐十七卻不急不躁,&ldo;韋正矩也未必殺了人。只不過夫妻之間若互不喜愛,彼此遷就時難免就不大甘心,良配不成,久之必成怨偶。一旦一人有什麼不測,另一人縱使沒做什麼,也必定會被遷怒乃至懷疑。阿娘知道我,我這個人平生什麼都不會,唯獨會我行我素。公主要是心寬體胖,忍得了我胡作非為,也沒什麼大不了。大不了我鬱郁不得志。可萬一公主敏感纖細,鬱郁不得志的是她……&rdo;
令狐韓氏怒極反笑,&ldo;誰還沒我行我素過?你以為你憑什麼能我行我素?&rdo;
令狐十七沒答話‐‐他當然知道自己憑什麼,不就憑投了個好胎嗎?若他生在貧窮低賤之處,今日所享用之種種,自也同他無緣。
令狐韓氏沉了沉氣,不想因一時憤怒而說出不可挽回的話來。
但想到自己所經歷的種種,看到兒子無可無不可的態度,心中火氣便蹭蹭的往上漲。
&ldo;不娶公主也可,我只問你‐‐待你阿爹百年之後,你打算如何謀生?&rdo;
令狐十七稍愣了愣。
‐‐他從未想過。或者該說,他從未意識到父母將有一日離他而去。
他和雲秀不同,雖也修仙,甚或已有無數人苦求一生也無法修得的道行。可他其實並未將修仙當畢生追求。他修仙,甚至沒那些王公貴族煉丹來得用心。就和閒來無事看看書、養養花,召集樂班子演奏一下自己復原的古曲一樣……只是順勢而為。因雲秀在修仙,故而他也修一修,免得雲秀&ldo;遨遊三界&rdo;時,他&ldo;眼花齒搖,昏慘慘黃泉路近&rdo;。修不修得成都可。
他對世間萬物的追求,都只在&ldo;順便&rdo;的程度。就連他家的富貴,他所持也是有則享之‐‐反正不是這個爛人享之就是那個爛人享之,無則安之‐‐這樣的世道里這樣的富貴,急破急滅才是天理昭彰。
可是,唯有父母的生死,不能輕易看破。
……原來父母會有百年之後,原來這一天已近到會讓她阿娘脫口拿來問他的程度。
也直到這一刻,令狐十七才知自己對&ldo;世事無常&rdo;也並不是那麼豁達。
令狐韓氏卻以為他茫然,是因從未想過如何謀生。
便問,&ldo;你以為若無你阿爹在,這偌大鄭國公府,真有你我母子的容身之地?待你阿兄襲爵之後,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