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將東西收起,催動雲頭,心境澄明的往蒲州急行。
‐‐柳家的事便隨它去吧。以鄭氏之巧言令色,定然有辦法向柳世番解釋她的去處。以柳世番之薄情寡義,也定然有辦法讓鄭氏的解釋能自圓其說。至於奉安觀,只消咬定了她人已被柳家接走了,便無人能問罪她們什麼。
從此刻起,她便自由了。
可惜她的&ldo;逍遙&rdo;,就只持續了一會兒。
臨近奉安觀時,在高處她便見有官兵將奉安觀重重圍住了。
雲秀尚不知是出了什麼事,也沒輕舉妄動。只拉下兜帽隱身,悄悄降落下來。
圍住奉安觀的卻是蒲州官衙里的人。
原來數日前成德節度使派出的使者,也是節度使的兒子來到蒲州,卻不知為何竟失蹤了。待隨行的侍衛們找到他時,他已橫死在城西一處小院子裡。仲秋時天氣還未涼透,屍身早已腐爛生蛆,然而自現場血跡來看,小公子分明是被開膛破肚,受酷刑而死。
侍衛們擔不起這個責任,於是一怒之下找到蒲州府去。
蒲州府卻也不認帳‐‐人若是死在館舍里,那確實是他們保護不周。但這小公子分明是私下狎妓,支開官差自己跑去妓|女家尋歡作樂。因此而遭遇不測,那是他自家侍衛保護不力,怪不到蒲州府身上。
兩邊互相扯皮時,案情突然間柳暗花明了。
‐‐去蒲州六十里路,有個小村子。有兩女一男路過投宿時,被人下了蒙汗藥,身上財物全被擄走。三人醒來後互相怪罪爭執,結果年輕的男女將年老的婆子打死了。於是被扭送見官。一審‐‐那男的居然是小公子身旁的逃奴,女的是蒲州城裡的名妓,死的那個婆子則是個老鴇子。那小公子橫死時,正是他們伺候在側。於是忙將他們押送至蒲州。
蒲州府連夜突審問,兩人滿口都是怪力亂神,咬定了是鬼神復仇。蒲州府雖覺著荒誕不經,但這個說法恰能將他們的責任給摘出去,於是不顧成德府使者的反對,順著追問&ldo;是為何人復仇&rdo;,便問出了奉安觀里道姑遇害的真相‐‐竟是這小公子垂涎那女冠子的美貌,設計將她拐走玷污。那女冠子拼力反抗,被小公子夥同門客折磨致死。因此招致復仇。
這說法巧合、自洽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仵作也說,小公子和門客身上傷痕很像是有特殊嗜好的嫖客虐殺妓|女的手法。男人和女人身子構造不同,刻意用一樣的手法,不像是尋樂,倒像是尋仇、示眾來了。時間也對得上。
蒲州府長鬆了一口氣。
‐‐平定淮西後不久,成德節度使便歸順了朝廷。天子嘉獎其德義,為他加官進爵。節度使也投桃報李,送兒子入京為質。結果人還沒到長安呢,先慘死在蒲州。不論成德節度使是因此反叛……還是他不反,而是向朝廷討要說法,蒲州府都得先被推出去擋槍。
可有了這套證詞,一切就不同了。
作惡多端被尋仇而殺,怎麼看都是咎由自取,是天理昭彰‐‐成德府反了也罷,討說法也罷,橫豎是推不倒蒲州府頭上了。
因此,哪管他們自己也覺著不可思議,蒲州府依舊要想盡辦法把這套證詞坐實。
但是他們若照本宣科拿&ldo;鬼神復仇&rdo;一說交代,不必說成德節度使那邊不會買帳,便到天子那兒,怕也會認為是他們為脫責而編造出來的讕言。
故而就將奉安觀團團圍住,將觀里眾人悉數捉拿去審問‐‐務要找出一個摸得著、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