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根本不能发财,否则就是个得志便猖狂的小人。”蓝杏分辩道:“哪有的事?”
“还有,最近你怎么老提那个沈亭之?”茉儿的眼峰徐徐扫过来,“看不出你是这样三心二意的人嘛。”
“没有,”还是无力的辩解,蓝杏颊上的红晕滚滚,“只是经常在杂耍场子碰面,彼此约略熟一点。”茉儿听罢,忽然把手里那盒脂粉“砰”的一砸,冷笑道:“我看你就是个小娼妇的模子,人家早上都给你送胭脂膏子来了,还嘴硬!”蓝杏一看那盒脂粉,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忙道:“这人怎么这样没脸没皮,我、我非找他说清楚。”茉儿神色一转,又悠悠笑道:“别瞎忙了,我反正都替你收下了,你不用我用,反正他只以为是你用的。”蓝杏心下一横,硬气道:“我不管,你拿来,我还给他。”“那我就告诉蓝核你跟着姓沈的有一腿。”茉儿有恃无恐道。“你胡说!”蓝杏气得半晌讲不出话来。茉儿哼了一声:“你们都这样礼尚往来了,还没关系?如果不是你给沈亭之留下什么念想,他会寻上门来?你们没一点猫腻才怪。”“沈亭之本来就是个油舌头——”蓝杏带着哭腔回道。“终于说出来了!他若不油腔滑调,你会上钩?你不知道他是一个——”茉儿忽然刹住了,笑嘻嘻的。“是什么?”蓝杏扭着头,心情复杂地看了茉儿一眼。“哟,这会又关心起来了!你想知道,就跟他‘好’呗,保准你会吃惊。”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
第七回 艺人魂归离恨天 优伶名扬霭若春
第七回 艺人魂归离恨天 优伶名扬霭若春
蓝庆来从前的那个女徒弟桃叶儿有一天忽然遣了个贴身老妈子来说自己不行了,要爹去看看。蓝庆来急得披起衣服就出门,蓝核虽说和桃叶儿只有过一面之缘,但终究是同门师姐弟,心下也颇为着急,只是蓝杏,神色冷静道,我不去。蓝核皱眉,道:“你怎么这样不讲情面,我们虽不熟识,好歹也出自同门!”蓝杏沉着眉,也不看他,只道:“我可不想看到我死时的样子。”蓝核一怔,一时竟说不出什么,两人这一沉默,只听见蓝庆来在小巷子里叫三轮车的声音,间或有萧萧的狗叫,逼仄曲折的青砖小巷背负着苍天,沉沉的,尘世里好多喧杂都埋没在了里头,覆着太阳淡淡的影子,两人陡然便觉如许寂寞。
“傻孩子,”蓝核伸出一只手,扶着蓝杏的脸颊,拇指来回摩挲,“人与人都是一样的吗?”“至少我们卖艺的丫头都是一个命,”蓝杏苦笑着,撤回了头,“你快去,爹叫好车了!”说着用力推了蓝核一下,很快地转身进去了。
他们走后,她还是很镇静的样子,把茉儿房间的灰尘打扫出来。煤油昨晚灯忘了熄,一点如豆的火光颤巍巍燃到天明,大肚子的玻璃罩还残留一点余热,或许在冬日里可以渥手。蚊帐还是积着灰尘,阳光如暴雨一样从窗格子扫进来,细密灼烫的金粒子使蚊帐像画片里宫廷的幔帐,沉重泻地,遮掩着茉儿留下的肉感与欲望,一团一团的,油渍一般污在帐面上。
尘灰一被抖起,无人的阁楼顿时显得不安稳起来,整个的在喧嚣细尘中动荡,蓝杏脑袋一阵昏沉,眼里酸胀,再也忍不住,“嗵”得跪在地上哭起来。哭着,看到茉儿遗留在柜角的一只肉色软缎子鞋,鞋跟踩踏了,恍惚中一个女人趿着它走过来,脚步迟疑,小腿肚瘦得没有肉,是沼塘里枯瘪的一支荷,自然不是“含风浑讶雪生香”的那种,是“留得残荷听雨声”、迟迟陷入淤泥中的那种——是她自己,嫁给了老头做妾,如同桃叶儿,被打被欺压,最终沉到荒老死亡里——还有蓝核,他自己也逃不出卖给人家做男仆的命罢,要真是硬气了,上街去拉车去,可是哪里来的钱买车。要说他们彼此,大字识不了一箩筐,除了当街耍把式再没有别的谋生之路,爹又不可能养两人一辈子。日后吃不到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