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砖头、石块。几个知青自告奋勇要向泸州、宜宾、重庆知青请求支援。童无逸怕火暴的外地知青一来,局面会不可控制,后果不堪设想,说:“远水救不了近火。需要时再说。”
当时局势非常危急。震惊中外的重庆武斗结束不久;十八县市红旗派武装支泸,全歼红联总刚刚收场;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大小武斗此起彼伏。辽阔山河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硝烟还没散尽,各地又频频发生上山下乡知识青年被殴致死、致残、甚至群死群伤的血案。“毛泽东思想红卫兵璧县方面军”总部及个兵团早已解散。司令、政委、参谋长们全都“解甲归田”;大多娶妻生子,佝劳谋生。原五兵团古司令手废了;夏政委近乎失明。两个正在拼命找路子办病残,争取早日回城,无暇顾及昔日弟兄;参谋长陶启明神经衰弱,夜夜失眠,搞了半年多的鸡血疗法,血管里流的差不多全是叫鸡血,还吃了几斤天麻炖老母鸡,也不见好转,改为调息打坐练气功,疗效更有待观察。总之,如今是一门心思教他的村小,混点束修,守着他刚从兴盛娶来的漂亮老婆过日子。谁都不再有指点江山,一呼百应的豪情、魅力了。区革委要借口保卫新生红色革命政权,镇压童无逸这一群乌合之众,既是明正言顺、师出有名、也是易如反掌之事。百十人的血肉之躯在成千上万基干民兵的枪棒之下无异于砧上鱼肉。硬拼只能是鱼死而决不会网破;散伙则伤员的治疗将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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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种种,童无逸苦苦思虑而难觅良策。要不,“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带着伤员到璧县,找县革委、知青办解决;不行上宜宾,甚至到成都、北京,天下总有讲理的地方,何必困死在顺子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弹丸之地。
他急忙赶到卫生院,给陈明瑞、钟荣富讲了这个打算。他们表示怀疑,钟荣富说:“县革委管不管啊?”
陈明瑞说:“听大家的。大家说咋办就咋办。”
给袁院长说想转璧县人民医院治疗,袁院长说:“区上打了招呼,不准转院。我负不起这个责。”
童无逸说:“我们偷跑,不让你晓得!我们抢伤员,与你无关!或者干脆把你捆起来,你还是英雄!”
袁院长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了几眼,一言不发转身摇摇摆摆地走了。
咋个办?走不走?咋个走?几时走?半路上民兵伏击咋个办?今晚上民兵动手咋对付?
童无逸脑子里乱麻一团,正低头蹙眉往回走,在草顶廊桥桥头,有人叫他:“童童!你来!”
一抬头,见陈明贵大姐穿一件黑呢子半长大衣,露出雪白的衬衣领,长睫毛掩不住大眼睛里的焦虑。赶快走过去,探询地望着她。
大姐带他跨进一户人家。主人过来客套了几句,把他们让进厢房,斟上茶,知趣地走开。大姐开门见山地说:“你是一号!千万不能动手!基干民兵随时可以出动。你打算咋个办?”
童无逸把到璧县解决问题的想法告诉她,说了实施时可能遇到的种种困难。她想了想说:“我可以说服区里放你们进城。你们不乱来,民兵不出动。这两天不能出乱子,否则局面就不好控制了。动起手来,你们肯定要吃大亏。皮肉受苦不说,定为反革命暴乱,年纪轻轻的,划不来呀!”
童无逸仔细掂量了大姐的话,答应了,又提出要县里解决的问题。大姐看了他们呼吁书上提的要求,觉得合情、合理、合法,不过分,也答应向县里反映,一定解决好。
短短几分钟,解开了双方的心结。就此分手,按协议行事。
当天晚上,童无逸宣布,为了避免基干民兵夜间偷袭,导致全军覆没的危险,大家必须化整为零,分散到附近的知青点过夜。第二天八点准时回来集合,准备下一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