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来了!耿信涤敏感地接收到了这样的讯号。她没有什么反应,依然低垂着眼帘,让一向擅长目视谈判手段的沈远征,无从观察她现在的情绪。
“相信你也知道,朗朗今年就要毕业了,可是他的学期成绩居然出现了一些从未有过的分数。昨天他的老师告诉我,他本是学校内定的直升研究生,但是由于他大四的成绩滑坡,现在想要直升研究生,已经不可能了。”他停了下来,盯了她半晌。
她默默不语。
“我一向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无论是学业或是品行。可是他最近一年令我非常失望。”沈远征想起几次与常朗的冲突,一股对儿子不争气的失望迅速升了上来,而这个导致爱子走上歧途的罪魁祸首正站在面前。
“我想你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改变。”
他毫不留情地说:“我不会要求你们分手,因为朗朗爱你,那样做会破坏我们的家庭。我也不屑于用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他又想起上次常朗对他用的形容词,怒气化作了冷冽,“我只是要提醒你,不要耽误了朗朗的前程。”
耿信涤抬起脸庞,她被他口气中的冷冽伤到了。她一贯愤世嫉俗的偏激从来不允许自己被人如此地教训!可是,她根本无法反驳一句。因为那全部是事实!
她低低地说:“沈先生,”他对这陌生的称呼微微一愣,似乎这拉远了人与人之间距离的称谓倒激起了他一丝好感。
“沈先生,”她顿了一顿,强忍住让她痛楚的波动,抬起眼睛,勇敢地望着沈家家长,“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吗?”
什么?沈远征略微有些吃惊,他研判地看着她:“怎么说?”
“是——我和常朗的故事。”
沈远征用锐利又敏感的目光巡视她的表情,默许了她。
耿信涤黑黑的眼眸中透出的倔强和独立,像是要对抗他尖锐的目光一般,她笔直地站在沈远征面前,毫不畏惧地迎着他。
这个举动让沈远征的心中隐约升起了一丝赞赏,敢用这样的眼神对视他的人实在不多。
“常朗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事实上,他对于这种经验是相当生疏的。”
她开始慢慢向沈远征讲述两人间的感情,一向淡漠的表情出现了她所不熟悉的悲哀。
“他一向是自由又单纯的,随和又热情。像个发光体般随时吸引着众人的注意和倾慕。他也一向不吝给予别人热情和关爱,所以,在他周围的人总会感受和接收到一种他散发出的由衷的、纯善的光芒,就像是——”她的喉咙发紧,话语哽住了,死命地抑制住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咬咬牙又接着说:“天使的光芒!”
“不错,惟我沈家才教养出这样的孩子。”他傲然说。
耿信涤无视他语气中的高傲,口气复杂地说:“当我出现在他面前时,我是那样的落魄!只身一人仅带着几件衣物就在世人冰冷的目光中踏上了求学的路程。我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家人都没有!有的只是一颗饱受世人冷落和鄙视,却又好强不认命的心。所以,他一见到我,就急于将自己的爱心用在我身上。”
沈远征入神地听着,他从不知道儿子和这个女孩是如何恋爱的。
“如果那时我和其他人一样,愉快地接受了他的好意,从此和他成为好朋友,我想,我们生活将不会再有交集了。”
她回忆起那段时间里常朗的体贴和热情,心中漾起又痛又涩的感觉:“可是我没有,我冷冷地将他的好心又掷了回去。在我偏激的心中,才不会相信一个陌生人会凭白无故地关心我。
所以我用尽了一切办法摆脱他。我冷冷地对待他每一次的好意,总是对他严声厉色。不但经常出言讽刺,还一味伤害他。因为我痛恨他这样的人,痛恨他用他的财富和假惺惺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