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亚纶抬手将飘到眼前的发丝绕到耳后,平静的面容挂着似有似无淡淡的笑。
“汪爸爸……”他弯腰将花放在墓前,“今年一样,我来看您了。”
“您知道了吗?大东他回来了,回来台湾了。您不必再感到孤单了。以往两年,我代替大东来看您,今年……其实我不必来的,因为他一定会来。而且,汪爸爸,您会不会其实很讨厌我?”
说到这儿,炎亚纶仿若自嘲地笑了下。
“因为您的儿子和一个男人相爱了。大东,他应该是个该找一个女生,然后组成一个家庭,几年之后当上爸爸的人,就像您和汪妈妈一样,拥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现在这个漩涡里,爬不出来。
或许,我该消失的,从汪东城的身边,消失得远远的,就像我从没出现过一样。然后,大东才能够如你们二老所期盼的那样,成为一位好丈夫,一位好爸爸,一个好男人。”
语气渐渐放缓,放轻,直至没了声。
真的,汪东城就该如他所说那般,而非与他纠缠不清。
也许我们都曾勇敢而坚毅,只是,在与时间老人的对峙中,我们从来都不是赢家。时间随着沙漏悄悄溜远,然后看清的东西越来越多,最后才发现,也许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这场戏,根本没有继续的必要。
沉寂了许久,炎亚纶转身打算离开。脚刚迈出一步,就僵在了原地。
几步之远处,汪东城捧着花,站定凝视着他。
炎亚纶很想低头从他身边走过,装作完全不认识。可回过神时,汪东城已经站在了自己身旁。
汪东城将花与炎亚纶送的并排放齐,接着说道:“我妈每年总会打个电话跟我说,爸爸坟上有人送花。亚纶,那个人,是你啊。”
“你误会了,不是我,今年……是第一次来。”炎亚纶尽量让声音显得很冷淡,表情很无谓的样子。
可死抠着背包肩带的右手,出卖了他心里的忐忑。
炎亚纶说谎,总是很明显。汪东城全部看在眼里。
“我还有事,先走了。”炎亚纶恨不得立即从汪东城身边飞走,多呆一秒,他都有窒息的可能。
可是又才迈出一步,胳膊就被拉住,阻止了他继续离开的动作。
“那晚,为什么没来?”
未等炎亚纶有什么反应,汪东城率先开口问道。演唱会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见炎亚纶出现在二楼,失望的感觉很不好受。
我来了,那晚我来了,大东。
汪东城手上加用的力气不容许炎亚纶挣脱开,而他眼里的哀怨也令炎亚纶都不忍用任何言语去伤害他。
于是回答汪东城的只有沉默。
木棉花树梢上飘来几片像雪一样的棉絮,蚯蚓从新春的春泥中钻出脑袋,穿着运动装的孩子们好奇地望着。
一帧帧的图像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在汪东城与炎亚纶眼前放映过,每一处平常不会被注意的小细节被无限放大。
“你说啊,为什么没来?”汪东城寻求着炎亚纶的眼神接触,语气近乎哀求。
又是沉寂了十几秒后,炎亚纶冷着声音说:“我有义务要去你汪东城的演唱会吗?”说着,狠狠地甩开了汪东城搭在他胳膊上的手。
可是汪东城不放弃地再一次抓住了炎亚纶的胳膊。
炎亚纶瞥了一眼,冷笑道:“没有吧?去了干嘛?看你现在的境况有多好吗?再令我觉得,我现在活得有多狼狈?省省吧。”他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让声音发抖来显示他现在有多么的害怕。
但这番话就算不是现在,以后他也一定会说出来。他应该还汪东城一个正常的世界,还他一个正常的人生。
“你……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