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斯年靠在隔扇上,看向冒出腦袋盯著他的的小童,哼笑一聲,大步離開。
小童身邊的女人比他想像的冷靜,竟能做到處變不驚,如此看來,陳述白留她在枕邊,不只是因為容貌。
御書房內,陳述白從屏風後的冰床上坐起身,按了按發脹的額骨,擼起一側衣袖,盯著腕骨纏繞的髮絲,附身吻了下,面無表情地走出屏風,坐於御案前繼續處理奏摺。
可半天也處理不了一份,隨著時日加長,他愈發擔憂起那個女子,擔憂她吃不好睡不好,更擔憂她被人覬覦。
很少體會脫離掌控的滋味,他靠在龍椅上閉了閉眼,俊美的面容有些疲憊。
馮連寬抱著一捆畫像走進來,笑呵呵的仿若做了虧心事,見天子沒有忙碌,上前賠笑道:「啟稟陛下,宗人府整理了皇城各世家嫡女的畫像,都是由宮廷畫師操刀,容貌上不會有太大出入,陛下可要挑選?」
選秀已被提上計劃,只是還未實施,名門世家的家主爭前恐後想將女兒、孫女送進甄選之列,才齊齊和宗人府商量,想將畫像事先送至御前。
為了這次選秀,宮外早已暗流涌動,只有陳述白不緊不慢,像個置身事外的看客。
馮連寬知道天子為了殊麗的事煩心,不敢催促,躬身等候著。
畫像中的門閥貴女們,會是皇后和四妃最有力的候選者,怠慢不得,雖為殊麗的出身感到惋惜,可他年紀大了,見得多了,懂得露水情緣和門當戶對的區別,只能說,對殊麗半是心疼、半是無奈。
「陛下可要過目……?」
老宦官快要笑得滿臉褶子,也沒換來天子的目光,他覺著今日是不會挑選了,於是慢慢挪動腳步,想要退到一邊去。
「打開吧。」
忽地聽聞指令,他還頓了一頓,這才傳進宗人府的幾名官員,攤開一幅幅畫像,再由他繪聲繪色地介紹起各府小姐的情況。
陳述白不走心地聽著,偶爾拿起筆在宣紙上記錄一二,到最後也沒挑選出一個,宣紙上倒是寫了不少字跡。
馮連寬偷瞄一眼,發現天子記錄下的不是各府小姐的名字,而是……而是她們所具備的最大優勢。
譬如算學、棋藝、天文、地理……
莫非天子要選幾個有才華的女子入宮?也對,除了世家和容貌,才情也是重中之重,再說,得到過殊麗,再美的姿色怕是都入不了天子的眼了。
等宗人府的官員離開,陳述白點燃御案上的一盞燭台,將宣紙置於其上,看之慢慢燃燒。
「陛下?」
何意啊?多智近妖的老宦官犯了糊塗。
陳述白將宣紙扔在地上,任其燃燒殆盡,捏眉道:「這些才情,那丫頭一項也不具備。」
「……是啊。」
「都是拜元利康所賜。」漫不經心的男人臉色一變,下令道,「去,杖責元利康一百大板。」
馮連寬有點為難,「這、這一百大板,人就直接廢了,陛下息怒。」
「沒聽清朕的話?!」
「聽清了,聽清了。」馮連寬額頭冒汗,再不想替這個無關緊要的人求情,他又不圖那個人什麼,沒必要惹怒天子。
等大殿只剩自己,陳述白又靠在龍椅上,撫著腕骨上的髮絲。
他心裡不痛快,正好拿元利康發泄鬱氣。一百大板,輕則皮開肉綻,重則魂飛魄散。
想到此,削薄的唇溢出謾笑,斷斷續續,連帶著胸膛震盪,異常懾人。
殊麗,以後誰敢欺負你,朕就替你十倍奉還,直到你痛快為止。
回來好不好?
作者有話說:
陳斯年:二皇兄,臣弟幫你保住了大寶兒。
大寶兒:嗚